赫连康康闻言蹙眉犹疑,“可是宁州府衙的官员们不是...”
“傻弟弟,你是本次赈灾的钦差大臣,北国九皇子,且不日就抵达了。”我拍拍他的肩,慢条斯理道:“他们就算再如何贪腐不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直接触你的霉头。”
“当地官员的人脉渠道,可比我们这些外来的好用多了,治贪是必治的,但他们连磨都还没上呢,我们就先不要想着杀驴了。”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接着又说:“明天你领着两支小队的宣武卫,走队伍前面。”
“一旦发现人群中有人趁机煽风点火,你们就瞄准人群中最先说话,喊得最大声的那个或那几个,直接一箭射过去。”
“杀鸡儆猴,这招我懂。”他眉角扬起,理解的应道。
我默然,说了半天,你可算是有一个懂得分明,应得自信的一句话了。怎么感觉这一遭,赫连康康像是被降了智一样?
我撑着头又打了一个呵欠,耷拉着眼皮,对着俩人,“你们俩要是没事儿,就都回去休息,我困了。”
打发走这俩人,我终于能踏踏实实睡上一觉了。
次日一早,赫连康康着急忙慌过来跟我说,他昨晚就派了人过去了,我们等吃完早饭之后出发。
我们的队伍一到宁州的地界,就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饿殍遍野。
宁州境内的地皮都被扒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丁点儿绿色。田地里连上报所说的,倒春寒冻死的秧苗的影子都没看到。
看样子这饥荒已经闹了不短的时日了,为什么北国朝廷,到现在才收到灾情报告和赈灾请求?
眼见着赈灾的队伍经过,所有的灾民眼里没有看见救援的激动,也没有看见希望的欣喜。
有的都是对粮食的渴望,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粮车移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眼巴巴的盯着车架上的粮食。
脚步甚至不受控制的跟着粮车动了起来,碍于身穿甲胄的士兵护卫,他们也只敢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
有的小孩儿才十来岁,饿得瘦骨嶙峋,只敢怯生生的站在大人背后,时不时朝这边偷看两眼。
赫连康康加快了队伍的速度,想尽快进城开棚放粮。
临近城门口的时候,搞事的人还是出现了。瞧他们站在人群中,摇头举臂大声呼喊的样子,搭配上中气十足的声音。
实在是大大降低了他们口中,自己没东西吃,自己要饿死了,朝廷贪腐不管他们死活,他们要粮,要吃饱......的可信度。
他们还在口口声声宣扬,自己家饿死了多少人,自己的孩子饿得走不动路。怂恿大家抢粮,自己却站在原地不迈动一步。
凭着这种拙劣的演技,要是还能煽动人心,那被煽动的人是得有多傻。
反正现场的灾民们眼里,除了眼前车架上堆得满满的粮食之外,暂时也看不见别的。
也许是因为,朝廷已经贴出了放粮公告,粮食也确实如约运至,所以大家选择再相信朝廷一次,并没有灾民响应冲动。
他们才准备试探性往前冲,想用有人带头的噱头带动更多人。
打头的宣武卫按照我昨晚所说的,举箭射杀了独角戏喊得最凶的那两个,身边有人倒下,终于引起了灾民们的小范围骚动。
不过在赫连康康站出来,说明了那两个人想要煽动他们的目的,以及给出了一会儿将会在城内放粮的消息之后。
这件事就迅速的平息了,不再激起一点儿水花,我们顺利进了城。
反正我是没想到,这事儿能解决得这么容易,完全不似预想中的灾民被激暴起。
这样也好,不费一兵一卒,也没给灾民们留下一个残暴的印象,反而方便了后续工作的进行。
至于隐藏在灾民中的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早晚有一天自然会露出马脚。
宁州的知府带着一应大小官员,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宁州饥荒如此严重,几个领头官员看起来倒是面色红润。
赫连康康毕竟不是傻的,在这种饥荒之年,见过这些官员之后,谁贪谁廉,谁鱼肉乡里谁爱护百姓,一眼就能瞧个分明。
所以,自进入城门开始,他便一直没个好脸色。再加上,面对下派户部官员询问的赈灾事宜,宁州知府一直顾左右而言它,答不出个所以然。
赫连康康的怒气值便越积越高,只差一个节点,就会喷涌而出了。
这个节点来得也快,就在赫连康康跟着领路官员到达粥棚的时候。
施粥棚户破败不堪,工作人员态度恶劣,粥桶里装的与其说是粥水,不如说是混着几粒米的泥水来得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