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

特维尔大街26-A。

惊叹于一路上前苏时期与沙皇时期两种风格交相辉映的建筑，李宇轩与娜塔莎乘坐的出租车稳稳停在了这里。

普希金咖啡馆。

这是一家开在巴洛克风格豪宅中的俄式餐厅，主要供应沙皇时期的俄式贵族菜，于20世纪最后一年的6月4日正式开业。

李宇轩偷偷摸摸关掉手机浏览器的搜索引擎，把这一切信息尽可能自然地讲给娜塔莎听。

然而娜塔莎没有像他臆想中那样称赞他道：“哇哦主人您好棒，您知道的真多！”

娜塔莎只是紧张道：“嗯……”

她是真的有些紧张。

说实话，自从在克亚半岛的酒店里收到信封以来，她一直都没把那个什么BF组织当回事，认为就是某些无聊本地人针对外地人的恶作剧。

她素来不招惹别人，平生最大的敌人很可能就是露西·波利亚那个爱穿汉服的小贱人。

而她的主人李宇轩看起来这么怂，人畜无害，也不像是会四处树敌的人。

什么人……会以什么借口……来加害他们？

她并不知道李宇轩和寰宇生命科技的纠葛，也不像华夏百姓那样喜欢了解国际政局，这样的想法对她来说太正常了。

但现在她感到怕了，一个在她眼中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一个直到与他们分别时都表现得像热心大叔的中年男人，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们。

他的伪装做得太逼真太自然了，举手投足仿佛都是本色出演。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很快就是揭晓谜题的时候了。

工作日的工作时间，普希金咖啡馆人满为患，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东正教的圣诞节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普希金咖啡馆主要是面向上流社会的，贵族需要上班吗？

一只脚刚踏进咖啡馆，门口戴着白色手套的英俊服务生就迎了上来。

“二位下午好，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需要……预约吗？”

李宇轩不知道该如何和服务生说明情况，他们是受邀来赴约的，但邀请人的姓名、电话等信息他一概不知。

“如果没有预约的话，咱们的一楼是药房，菜单比较亲民，而二楼是藏书馆，主打高品质，稍稍会有点贵，二位意向如何？”

“呃……先生，是这样，我们来见一个人，是他邀请我们来的，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包括……名字，没错。”

“明白。”

听到这番奇奇怪怪的话，服务生竟然没把说话的人看作神经病，显然是提前有人打过招呼。

“二位请随我来。”

.

普希金咖啡厅中循环播放着法国歌手吉尔伯特·贝乔的《娜塔莉》。

这是他写给在莫城旅游时遇到的导游娜塔莉的一首歌，一度火遍了法拉国的大江南北。

在歌词里，他记录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自己和娜塔莉坐在普希金咖啡馆里喝着热咖啡，聊着天南地北的稀罕事，度过平淡而值得铭记的一天。

因为歌曲的走红，无数欧罗巴旅客怀着朝圣的心情来到莫城参观普希金咖啡馆，再三寻找之后，最终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歌手虚构的故事。

直到20世纪的最后一年，商人安德烈从歌曲中获得灵感，投资建立了一座真正的普希金咖啡馆。

李宇轩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一条商机，琢磨着要不要现学吉他，写一首《娜塔莎》。

他与娜塔莎跟在服务生的身后，穿过药房富丽堂皇的陈设与热热闹闹的食客。

服务生一边带路，一边向二人热情介绍着咖啡馆内丰富的珍藏。

欧洲中世纪的油画、华夏唐宋时期的书法、出于名家之手的雕塑与瓷器、采购自世界顶级拍卖行的玛瑙与珍珠……

普希金咖啡馆将大俗大雅融会贯通，熏陶着餐厅内独特的艺术气质。

李宇轩这样的俗人注定是理解不了艺术的，服务生在前边娓娓道来，他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那姑娘碗里的蘑菇汤……啧啧啧……碗好大，汤好白啊……

啊这该死的香气不会是从左边这桌的牛肉煲里传出来的吧？

咦，那条浇着红色汤汁的鱼是鲟鱼吗？

……

终于，二人走到了一楼药房的尽头，踏上铺着金黄色地毯的木质楼梯，向二楼的藏书房前进。

藏书房确实房如其名，密密麻麻摆着一列又一列的书架。

书架之间传来浓郁的香气，原来这就是知识的香气！

好吧，不是。

在书架与书架之间，支着一张又一张小桌子，每张小桌前都坐着几个衣着光鲜的贵族，于知识的海洋里偷吃。

李宇轩只是简单一瞥，大致了解一下这里的摆盘与食材，就知道这不是自己这样的华夏无产小老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

服务生领着两人深入藏书房，随后指着最深处的一排书架道：“那边请。”

李宇轩才吃了快餐没多久，又感到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