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无迹便收拾东西准备回清风崖。沈有晴要先回家一趟,而沈离燕的青森崖正好是顺路的方向,她二人便相约一起。因为路途较远,因此天还没亮就走了。 沈简封昨晚回来后洗漱后换了身衣服便直接回家了,无迹也没来及和她有什么交流。不过沈简封面色如常,好似并不在意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的样子,无迹也不好主动提起关于受伤的话题,毕竟这个话题涉及楚慈每天能看见沈简封练剑。 此时房中就只有无迹一人。她看了一眼沈简封空荡荡的床,才拿起剑出了门。 出门后,并没有看见楚慈的身影。她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楚慈住在哪里,昨日也忘了约时间。她往刺鱼庄外走,一直走到分岔路口能看见沈无尘和沈无音的位置时,也没有碰见楚慈。 沈无尘已经转头看见了无迹。他轻轻拍了拍沈无音,低下头说了句话,沈无音便也转过身来望向无迹。自那次同逛璧山之后不过才一月未见,无迹却十分欢喜,只是这步伐仍旧不变,仿佛这样反而能更快的回去清风崖。不急不慢,不慌不忙,这才是清风崖的弟子。只不过最近和沈有晴待久了,无迹觉得自己都快要忘掉这些了。 “无音师姐。”无迹走到沈无音跟前,笑着打了招呼。 “这是你二人自入无剑山庄后,第一次回崖。想必心情十分激动。所以无迹,你就别强装淡定了。”沈无尘看向无迹,淡淡的说道。 无迹装模作样的拂了拂衣袖,也淡淡的说道:“这是你自入无剑山庄后,第一次有人陪你回崖。想必心情也十分激动。所以无尘师兄,你也别强装淡定了。” 沈无尘听了竟然低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无迹不解:“师兄,你吃错药了?” 沈无尘转头看了眼沈无音,对无迹说道:“回去同你讲。”无迹一听就来了兴趣,可见他神神秘秘,这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点头同意。 沈无音一直等二人说话,听到此处便说:“走吧。” 三人便一齐使了轻功往清风崖去。 没过多久,清风门就在眼前了。 “仍旧是这熟悉的穿堂风。”无迹站在门口,轻轻的呼吸了一口,觉得自己胸中浊气全无。 沈无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沈无尘见状,也直接走了进去。只留无迹一人在门口。 “无迹师妹,最近感慨颇多啊。”沈无尘只回了半个头说道。无迹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忍不住就敲了自己一下,果然是和沈有晴待久了,变得奇奇怪怪了。连忙收回微张的手臂,也跟着走了进去。 到了正堂,发现其他几位年长的师兄师姐已经到了许久的样子,茶正喝了一半。无迹看到师父沈遇风坐在一角,和沈无花师姐在说些什么。 “师父。” “师父。” “师父。” 三人一起行了礼,待沈遇风微微颔首,便找位置坐下了。 “今日是无迹和无音师妹第一次回崖,在无剑山庄多日,想必大有进益,不妨和师父说说这些日子所学。”这其中最为年长的沈无痕师兄含笑看着二人,一边喝茶一边徐徐说道。他其实不过年长无迹六岁,在无剑山庄是最后一年了。只是入门比他更早的已经入了无剑山庄的剑人簿,出江湖游历去了,因此他如今算是这里的大师兄,故而越发稳重了。 沈无花听见此话,从沈遇风身边坐开了些,朝着无迹和无音的方向看去。她和沈无痕同岁,只晚了几个月,虽说名字叫无花,她却是清风崖上最好看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平日穿红衣的女子。她面色含笑,身上的疏离感消失了不少,衬的人十分秀丽。 “这两月,学了诸多历史,诸多野外技巧,剑法主要是飞云、飞雪、飞霜这三套。”无迹听到沈无痕的问话,端正坐好,乖乖的说了。她是清风崖唯一一个入刺鱼庄的,因此这三套剑法,众人比较陌生,听罢只若有所思的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无迹说完,沈无音从容的声音响起:“这两月,学了喝酒,学了赏月,学了种花,剑法还没开始学。”沈无音一说完,周围便响起了轻轻的笑声,连沈无尘也跟着笑了起来。 “流光庄还是如此,净学些无用的。” “想起那会在流光林里赏月赏星,真真是快活极了。” “我当日可是养的睡莲,日日清晨去看它。” “我酿了好几坛子酒,可惜被周围的人全分光了,还有一个喝醉了,拿我的酒洗剑呢。” 沈无音的话勾起了在座好几位师兄的回忆,一时谈话声不断,笑声也不断。听他们这么一说,无迹才想起来,很久之前沈无尘回来说过,在流光庄的前几个月都不学剑法的。又看了眼无音,她说完也浅笑了起来,可见这两月确实过得不错。无迹想了想自己这两月日日练剑到深夜,背城史和剑史背的口干舌燥,还要去关心个人成长和狼牙城的成长如何统一,不禁微微叹气。 沈无花是眠魂庄的,在众人谈论起流光庄的时候,并没有热切参与。听见无迹的叹气声,她便张口问道:“无迹,你二人怎的还梳着童子发髻。”声音清清凉凉又动听,有如甜甜的山泉水。无迹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坦坦荡荡的回答:“不会梳。” 沈无尘插话道:“无迹师妹离开清风崖的时候便没有学如何梳女子发髻,师姐莫不是指望她能在刺鱼庄里学会这些?”说完饮了一口茶,倒看向了沈无音。 “那今晚师姐便教你一教。”沈无花淡淡的白了沈无尘一眼,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无音也是,长了无迹一岁,更应该会了。不然,在无剑山庄里,万一遇着中意的男子可怎么办才好。” 沈无尘一口茶正在口中,一时呛到,连咳了好几声。沈无花看了沈无尘一眼,露出了了然的眼神,弯了弯嘴角,又接着说道:“尤其是无音,流光庄那是出了名的潇洒恣意之地,若能遇见个中意的人,一起品酒,一起赏月,一起种花,想来便觉得令人羡慕。”她这番话说的慢条斯理又颇有画面感,引得几位师兄师弟啧啧夸赞,连沈遇风也罕见的笑意入眼。 沈无音听了沈无花的话,只笑笑也不说话。无迹听来觉得有理,便替她点了点头。沈无尘冲无迹小声说道:“你点什么头啊。” 无迹见他一脸苦楚,眼睛一眨起了坏心眼,又重重的点了点头,拉着无音的袖子嘴里直说:“就是,就是。”沈无尘略带嫌弃的拿开她拉着无音的手,可无迹不放,只对着他瞪眼。沈无尘只好松开,无奈的敲了一记无迹的额头,接着站起来和无迹、无音到了一排,正对着沈遇风跪下了。 “师父,弟子想请求一件事。”他正色道。 “何事?” “我是孤儿,自幼在清风崖长大,师父便如同父亲。因此特向师父禀明,希望能与无音师妹尽早定亲。”他抬头看向沈遇风,眼神十分认真。无迹刚刚还玩笑的脸色一下子愣住了。事情发展的速度超过了她的想象,原来没有大灯笼在的日子,他们早已经突飞猛进。这时沈无音淡定自若地站了起来,朝沈遇风也跪下了:“我也是孤儿,师父也如同父亲。今日无尘师兄所言也是我所想。” 沈无花第一个反应过来,拍了两下手,笑着说道:“我说怎么喝茶也能呛着呢,原来是怕人抢了师妹去。” 众人这才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清风堂少见的热闹非凡。 沈遇风看了他二人几眼,又慢慢的喝了几口茶,过了好几会儿才说道:“长进了,知道要着急了。为师等到今天也不容易。”这是难得的玩笑话了,可见他对此事也是乐见其成的。 “那近日便挑个好日子,把这定亲办了,等无言十六及笄,再让师父来挑你们成亲的日子。”沈无痕补充道,说完便看向沈遇风。沈遇风赞许的点了点头:“无痕所言极是。” 沈无尘和沈无音便又叩谢了师父。无迹坐在二人旁边,觉得自己进了刺鱼庄真是惨,日日练剑辛苦,没有那些风花雪月的妙事也就罢了,如今连他二人的进展也跟不上了。于是拼命的盯着无音看,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沈无音感受到了无迹的眼神,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着偏头指了指沈无尘。沈无尘忙解释道:“不是说了回去同你说。这要吞人的眼神是要做什么。”说罢把沈无音拉近自己,远离无迹。 无迹一手指着沈无音,一手指着沈无尘,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二人各自欠我一条烤鱼。晚上将经过原原本本的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