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果然也起了,可能是没有睡好,也可能是听见消息有些着急了,此刻脸色算不上多好,平添了些沧桑。 好在长公主陪在身边,不一会儿又见阿嬍带着唯叶进来了,太后才有了些笑意。 等到她们到了北厢的时候,才发现事情真的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的简单。 尤其是看到上官瑾崩溃的模样的时候,唯叶竟没有什么仇者快的感觉。 昨天见的时候,上官瑾还是青丝如瀑,高傲的像一只翘着尾巴的孔雀,现在怎么看都是狼狈不堪的街边小犬。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皇后早就没了主意,愁眉苦脸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 太后最是不喜欢皇后这般没有主见的模样,当下耷拉下脸来,“依照我朝例律,女子断发乃不敬不孝之大罪。” 此话一出,厢房中哭泣的众女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生怕自己的脑袋立刻和自己的身子分了家。 上官瑾倒是大胆,抬起头来,惊恐的看向太后,泪痕斑驳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们虽忌讳断发,失了姿态,为人诟病,但是从未想到什么触犯例律的。 “只是,你们也不是自愿削发,倒也不算什么,好生盘上发髻,跪在这里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太后说着看向江贵妃,“你找人把昨晚北厢和山门的守卫长给哀家叫来,哀家有话要问。” 说完拉着长公主就要走,行至门口,突然停下来,“阿嬍和唯叶留下,帮衬着江贵妃。” 被无视的皇后脸色铁青,却碍着面子不好发作,此刻听见太后这么说,更觉得气绝。母后当真是偏心,平日里偏爱淮阳也就算了,现如今连带着淮阳的两个女儿都偏袒着。 也不见这是什么场合,竟然让这俩毛孩子帮衬着处理。 “皇后娘娘,虽说太后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这寺里人多口杂,传出去对各家夫人小姐也是不好的,妾身人微言轻,也没什么威慑力,只能巴望着皇后娘娘拿出姿态震慑一下寺中众人,也好保全她们的名声。” 唯叶听着江贵妃轻声细语的请求,竟无法将她和早上见到的那个精明贵妃联系在一起,而后想了想,觉得自己单纯的可怕,能宠冠后宫的女人,就算有皇上的庇护,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呢? 皇后冷哼一声,也没多说什么,该做的还是得做,年终的祈福,对皇室是大事儿,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唯叶和阿嬍一边安抚着被断发的千金小姐,一边注意着上官瑾,其余人也就罢了,只不过断了一缕或者两三缕的发,上官瑾却少了一大截长发,就连右侧鬓边的发都被剃到了寸长,怎么看都怪异的很。 上官瑾的随身嬷嬷拿着梳子不知该如何下手,闺阁小姐也不能完全把头发梳上去,可是不梳到鬓边盘个花朵,怎么遮住那一大块的缺陷。 嬷嬷哪里处理过这么棘手的事情,脸色为难,上官瑾本就觉得难堪,此刻更觉得受到了无尽的羞辱,当下夺过嬷嬷手中的桃木梳往地上一摔,往内室跑去。 阿嬍不忍,起身就要去捡那梳子,却被唯叶拦了下来,不是她小气,昨晚上上官瑾那咄咄逼人的其实真的是让人很是恼火啊。 诬陷一个未出阁女子的清白,可不是上官家那种家教教出来的孩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上官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好好的女孩送来祈福,这么狼狈的回去,上官老大人不得气个半死。” “不管,反正阿姐不能去关心上官瑾,我不喜欢她。”唯叶倒是实话实说,但是视线却落在了地上的桃木梳上,刚才那嬷嬷紧张的手抖的时候,好像在袖中掉了什么出来。 “也不知道这里除了你说的梅园,还有哪里有梅花开?”阿嬍弯腰捡起梳子,还捡起一朵盛开的梅花。 “梅花?!”唯叶突然惊醒过来,那嬷嬷袖中为何会有梅花?据她所知,这附近除了梅园,可没有什么地方再有梅花的。 联想到刚才嬷嬷异于常人的紧张,唯叶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那种预感驱使着唯叶拉起阿嬍就往内室走。 内室里陈设简单,但是却燃着熏香,清甜非常的鹅梨帐中香,倒像是上官瑾这种娇小姐喜欢的。 刚才那嬷嬷正在妆台前收拾着妆盒,手中还拿着一块花布,对着青铜镜子比划了又比划,就连唯叶她们进来,也没有察觉。 “你们来干什么?”上官瑾突然看见了唯叶,小脸瞬间涨红,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火来,“是不是你记恨我向皇后娘娘告状,才这般毁我的名声?” 看样子,上官瑾是把她当成昨晚上给她们断发的贼了。 唯叶也不解释,只看了上官瑾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嬷嬷身上。 “你昨晚也去了梅园?” “我去梅园干什么?我又没有情郎可以私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不知……” “不知廉耻吗?”唯叶把玩着手里的梅花,“建康城梅花可不多,这红梅更是少了,可巧了,你房里有。” 唯叶说着看向上官瑾,见她有些迷茫,才觉得事情变得更好玩了一些。 费尽心机的断一众女子的发,不是变态,就是有所图谋。 “今晚上的祈福大典,皇上会率太子和各位皇子齐聚宝殿,届时,我们也有机会在殿外祈福,这可是我们露脸的好机会,只可惜上官姐姐是去不了了。”说着将梅花扔到妆台上,果真见那嬷嬷身躯一抖,眼神迷离,十足的心虚模样。 唯叶很是满意自己看见的,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句,“听说,江临渊江大人也会出席哦。” 说完拉着听的懵懵懂懂的阿嬍,气定神闲的离开内室,只听见后面传来鬼哭狼嚎。 上官小姐身子可真是好,哭起来都那么中气十足。 “你跟上官瑾说那些做什么?”阿嬍有些纳闷。 唯叶笑了笑,“现在山上除了我们这些人,寺中僧人,守卫队的人,梅园的那仨,再也没有旁的了。我怀疑做鬼的是院子里的人,而且是北厢进不了南厢的人。” “嬷嬷?你是说那个嬷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