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深秋,梅超风从一个普通小丫头变成了一个略有些武学基础的小学徒。往日里黄药师宅得很,有时在两忘峰参悟武学,有时在绿竹林吹箫冥想,所以教导徒弟们的任务有大半都落在了曲灵风身上。 大师哥不愧是大师哥,教导起师弟师妹们来,竟然驾轻就熟,有时效果比师父在旁指点还好。他又爱给师弟师妹们喂招,一遍不成再教一遍,人又和善,大家都感到轻松畅快,再没有人不服他的。 梅超风的武学天赋还是不错的,奈何练功练得晚,到底不如师兄弟们熟练,于是曲灵风每日倒花了大半时间帮她巩固基础,又因为妞妞是梅超风在照顾,两人显然就较旁人更亲近些。 这日,梅超风正在自己屋子里喂妞妞吃饭,饭里混着蛋羹,饭上又盖了层薄薄的鸡胸肉。没成想听得这小呆瓜突然喊道:“妈。” 这可把梅超风吓了一大跳,原来这小妞妞每日看自己爹爹和超风在一起练武,自己吃饭又是梅超风喂,她自己年纪又小,从前在村子里浑没有记事,便以为梅超风是自己妈妈了。 梅超风心想‘乖乖,我还没长大呢倒平白捞了个‘妈’来做。这可不行。’便道:“乖妞妞,我不是你妈妈,你就叫我姐姐吧。来,跟我读,姐姐。” 小妞妞方才两岁,也不知听不听得懂她的话,又叫了一声‘妈’。 这下梅超风被气了个仰倒:“傻妞妞,有本事你喊我曲师哥也喊妈,你喊我师父师弟也喊妈。” 气归气,梅超风还是认命地给她喂了饭,又抱着琵琶给她唱了几首歌儿将她哄睡了。 妞妞睡了,梅超风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和大师哥过份亲近了些,自我反省了许久,便安下心来。由是以后为了减少和曲灵风接触,学起武来更加下尽功夫,有什么不会的就在课上缠着师父问,师父不在,就和师哥师弟们一起探讨,一时间,岛上便再找不出个比她更勤奋的人了。后来,一干师兄弟见她学得忘我,不由干劲儿更足,好像在比谁更用功似的,每个人的进步都非常之大,倒叫来考校他们的黄药师吃了一惊。 这种高涨的学习热情直到年关将近才渐渐平息下来。桃花岛地处东海,即便是冬天,也不是很冷,所以也不曾有人穿着厚厚的皮毛衣服,裹得像头熊似的。 腊月二十七,距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桃花岛众人已将年货预备得妥妥帖帖。不仅如此,曲灵风出岛的时候还帮各人都买了新年礼物:给师父的大家都没看到暂且不提;给陈玄风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一把精致短匕,这人读话本读多了,成日里想当一个绝顶刺客;给梅超风的是一些女孩子家用的头饰、胭脂,小姑娘过了年就十三了,偶尔也想要看看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给陆乘风的是一支好看的竹笛,这小小少年平日里看师父吹箫时有一股高手的独特气质,心想自己也要吹个箫啊笛子啊什么的,以后出去包管也能吸引一大波视线;给武眠风、冯默风的除了一大包糖葫芦泥人之类的玩具便是两双刚好合脚的新鞋,小孩子长得总是很快的。 ‘唉,大师哥真是个好人,无论对人对事总是那么体贴细腻。’众人心里一致想到。 却说黄药师在除夕那天自己动手下厨,做了一顿极丰盛的年夜饭,把徒弟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受宠若惊,他做饭做菜又好吃,每个人都吃得肚皮滚圆。曲灵风、陈玄风他们已然可以喝酒,所以师徒三人也喝得有些醉意了。 “四师弟,五师弟,六师弟,你们把大师哥和二师哥扶回房间,我把师父搀回去。”梅超风看着醉着的几人,不禁满头黑线。只见曲灵风不复往日温柔体贴,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仿佛要哭;陈玄风呢?嘴里只念叨些什么“嘿!我可不是你陈玄风陈大爷吗?”“师妹,师哥是不是相当英俊潇洒啊?那当然,我可是顶好的……顶好的……” 这三位中唯一看上去正常的就是师父了,他也不说什么话,就坐在位子上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半撑着脑袋眯着眼,要睡不睡的样子。 “噗”陆乘风几人平常哪里能看到师哥们这个损色儿,真是乐不可支。 “是,师姐。”笑归笑,听了梅超风的话,陆乘风还是立马拉起了大师哥,眠风默风就认命的拖住了陈玄风。好在二人还能走走,于是超风便目送五个人歪歪扭扭地回了房间。 “唉,师父,您睡了吗?”超风问道,见自己师父一点反应也没有,便又拍拍他的背。 “别闹别闹。”黄药师迷蒙中睁开双眼,复又闭上了。 “看来真是醉得不轻。”梅超风召来哑仆,一起将她师父抬回了房间。 梅超风又让哑仆打了盆热水过来,将师父的脸和手擦了擦,又将他的外衣脱下理好放在床旁的小凳子上,再将他的鞋袜褪下,然后便将被子给师父盖好了。她方准备退下,便听到师父一声叹气:“哎!” 梅超风赶忙上前,“你怎么啦?师父。” “我难受。” “哪里难受啊?”超风一脸紧张。 “这里。”只见她师父手捂着胸口一脸痛楚。 “我看看,我看看。”超风连忙掀开他衣服,除了白花花的胸膛,她真看不出来有什么。 “师父,您是胸口疼吗?”梅超风不解道。 “对,有剑刺进去了。”黄药师一脸坚定不移。 “师父,您胸口并没有剑伤。”梅超风又是一头黑线。 “就有!” “好吧,算是有吧。您快睡吧。”梅超风又帮他把衣服理好,刚盖上被子,她师父就把被子踢开了。 她叹了口气,又把被子盖上,还没等她转身,她师父又把被子踢开了。‘得了,今天我是甭想走了。’她心里忍不住吐了一口老血:‘师父啊!你怎么比妞妞还难哄啊。’ 最后,她又放心不下妞妞,只好喊哑仆带着妞妞回房间休息了,自己就坐在桌前打个盹儿,等师父睡着了,便已经凌晨了。‘哎呀!除夕夜守岁成功。’她心里默默想到,然后就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往自己房间走去。回了房间,小妞妞还在睡,哑仆也倒在一旁,显然困极了。 “啊。”哑仆被她动作惊醒,刚喊了一声,便见超风右手食指贴在唇上道:“嘘。”她用眼神觑了觑妞妞,哑仆立刻会意,便柔和地笑了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那我就先回去了。’超风也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啦!” 哑仆连忙摆摆手,然后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