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阿叔!”
在谢苏身边的人们,岂不正是族中小辈们?
谢昶觉得自己都应该趁天热假装晕倒过去最合适,可看着族长和小辈们此时一个个咧着嘴喜笑颜开的模样,似乎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
县丞念的第一票,就又是甯玄的,谢苏在台下大声哀叹,又跺着脚大喊:“阿叔!胜过他咧!”
“叔公,冠军民皆望你发力胜他咧!”
族中晚辈们也都开口呼叫,谢昶皱眉往箱中剩下未念的票贴扫一眼,暗道:老夫倒也想胜他,可这都是功民之前投下的,能由得老夫使力么?
县丞在箱中随手乱取,一个一个往下念,万幸夹杂几张陈角荐票中,后面谢昶连接得了五票,又追赶上来不说,还反超过两票去。
接着,又如之前一样你追我赶。
到这口木箱终于完全空的时候,县长、县丞共在白板上数清,陈角共得了一百九十多票,白彰得了一百二十多票,甯玄、谢昶最终的票数一个八十三,一个八十七。
谢昶得以四票之差险胜,全场的谢氏族人、南阳郡冠军县百姓仿佛打了场胜仗,全与有荣焉,发出震天欢呼声。
甯玄有些失落地先离开高台,县长拖着疲惫的身躯过来,对陈角和谢昶道:“白公处今日我便遣人报之。然所录文卷尚需分抄送还各亭,请功民之家自认有漏处,此事多只半月,便可得定论。任乡老者,若前为良民、平民之家,户籍可升为三等功民,补拨户田。半月后,三位乡贤就可启程赴洛阳,此去需居京三载,乡老院只每岁首末二月沐休,可得归家,道途远阻,其时是否归家务请贤老先自度体健否。故家中事尚请先料理妥当,有用我官寺之处,尽可来告知!待启程之日,县中遣文吏差役各一人相随,以照拂贤老行途、洛阳起居。”
能得将家中户籍改为功民,又是意外之喜,谢昶今日就更没底气再像以前一样对官寺吹鼻子瞪眼的,只能勉强行礼道谢,又感觉手脚似乎都不听使唤,礼数并不周全。
红着脸下台来,谢昶脑中还晕乎乎的,谢苏等族人簇拥着他从人群中走过,一个个并不认识的人都在冲他高声喊“谢公”,老头只能一个劲点头。
挤出人群,谢氏小辈们还欢声笑语不断,拥着他赶回家去。
刚转过街角,却有一位须发怒张的高大老人阻在道路正中央,谢苏看到,忙对谢昶道:“阿叔,是白氏族长!”
谢昶也看清对方就是今日未上台的白彰,还只道他没到现场来呢,忙走过去施礼:“正德兄!”
白彰板着脸,在兴高采烈的谢氏族人们中瞟过几眼,才冷哼道:“观贵族人喜状,冠军谢氏今日起奉邓慕安为主焉?”
这一声犹如迎头泼下的冷水,将谢昶、谢苏亢奋的情绪瞬间浇灭。
在这人面前,谢昶只觉羞愧难当,呐呐再吐不出半个字。
怎一句话便让冷场?族人中一名小辈忍不住开口辩道:“本县已为元国治下,谢、白二族终未迁走,籍为元民,非已奉元皇帝为主乎?白公何意?军国事非我等可知,然今日票决之三位乡老,白公、叔公得占其二者,强胜司州人,冠军之民又岂不可喜?”
白彰冲他怒骂道:“不晓事的蠢物,自以为能说会道,全不知腹中只生蒿草!汝且再往场中看,今日分明就是元国大胜、冠军县已惨败!”
青年转回头去,街角挡住已看不到那边,不过场中一个个人应该都还在欢笑闹腾,认识不认识的扎堆谈论,多数不肯离去,再调头疑惑道:“人皆欢喜,莫非白公不任乡老,欲让位与那甯公么?”
话才说完,已被谢苏扯住,族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声叹道:“白公之意,是元国选制,冠军之民争相往观、旋而称贺,如此已是元国大胜!”
青年这才记起之前叔公谢昶、族长谢苏其实都是反对四等民策、反对元制的,如今叔公得选为乡老,自家等尚庆贺不已,可不就是大元获胜?
他便想再反驳白彰也找不到话来说。
看谢氏众人讪讪模样,谢昶虽有羞愧意,却并无任何表示,白彰跺脚怒道:“入其毂中,尚皆以为幸,谢氏上下皆无用蠢物!呸!”
往地下吐掉唾液,他大步迈着去了。
白彰已经骂及全族,偏生在场的只有叔公谢昶辈分、族长谢苏地位与之相当,两人却都红着脸一句话不敢还,青年不忿,扯开嗓子在后面问:“白公今日辱我谢氏,可是自身不应乡老?换那甯公去洛阳?”
“如何不应?”白彰脚步一顿,再回头冷笑道:“老夫便去洛阳闹腾一番,凡邓慕安欲行之事皆否之,欲阻之事皆允之,观他作茧自缚又如何?”未完待续。
:马上开学,之前家里水管冻裂未修、台阶未重整,任务都要老虎完成,今日只有一更,明天估计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