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衣服很整体来说还算整齐,除了头上的伤,再就是手腕上一道道被绳索磨破了皮肤的红痕,其它的地方没有明显的伤痕。
申宇涵拿着医用棉签,小心地给她处理着额头的伤口,唐精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睛,湿润的睫毛因为疼痛抖动,申宇涵只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要没了。
164章
沾了碘伏的无菌棉签小心翼翼地抚过红肿破皮的伤口,申宇涵尽量轻柔着手中的力道,可还是怕弄疼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丫头。
他又气又震惊又心疼。
他气,气的是张师父子居然敢对动手永强,气唐精不听自己的话,不等自己,一个人回了家,更气的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到,让她一个人陷入危险绝望的境地独自挣扎。
他也震惊,之前他隐隐约约猜到过,唐精家里人对她并不好,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唐德友怎么也是唐精的亲生父亲,居然会厚此薄彼到卖自己亲女儿给儿子筹钱买房,把唐精当做一件物品一样送给买家。
可是他更心疼,他心疼唐精。
他是见过唐精拼命赚钱的样子的,一天三份兼职,穿越大半个南城,那么努力的人啊,居然被亲生父母拖累,而这个傻姑娘却不得摆脱,只能自己苦苦挣扎。
他无法想象,他冲进去的前一秒,唐精一个人面对着怎样的绝望?
申宇涵看着面前这个习惯性忍着眼泪和疼痛的女孩子,只觉得心底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
唐精让他心疼,申宇涵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去保护一个女孩儿,想让她轻松,想让她开心。
额头上的伤口被仔细地处理好,手腕上的伤痕也擦了药。
唐精曲着腿,蜷缩着靠在越野车的后坐上,顺滑齐腰的长发垂在胸前,平日里姣好勾人的眼睛低垂着,扇子似的睫毛上年沾着不太明显的湿气。
申宇涵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知道她在哭,可是又在强忍着。
想要将人搂在怀里,但是怕唐精不喜欢,申宇涵抿着唇,抬手轻轻拍着唐精的肩膀,他神色冷得像冬日的寒冰,心底早就将张氏父子千刀万剐。
“没事了唐唐,别怕。”
男人低声哄着,嗓音轻柔得像柔软的云朵,像是怕吓着他一样,狭长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心疼。
唐精本就是强忍着,这么多年,她除了在简面前哭过,从来不愿意将心底的脆弱剖出来,示于人前。
但是此时此刻,大概是申宇涵太温柔,又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再也扛不住,唐精靠着申宇涵的肩膀,将眼泪埋在男人滚烫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申涵抬手搂着怀里哭得抬不起头的人儿,轻轻拍着女孩瘦削的背脊,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哄着。
唐精什么都没说,连骂都没骂那些混蛋一句,只是伤心地哭着,就是这样,申宇涵才更加心疼,她像是习惯了忍受那些至亲的人加到自己身上的痛苦,连疼都不太再喊一声,因为没有人会听,没有人会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才止住眼泪,大概是哭得太久了,那怕已经安静下来,身体还是习惯性地一抽一抽地。
申宇涵握着她的双肩,将人从自己怀里带出来,伸出后手轻轻柔柔地给她擦着脸上未干的泪痕。
“好了,再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先想一下怎么解决问题。”
唐精抽噎着用指腹抹了下眼角,低着头,“你看到了,我爸妈为了我哥,可以不顾我的死活将我随便卖给别人,在他们眼里,只要有钱,我嫁给谁都可以,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
她的身影很淡,就像是说“今天是个雨天”这样平静,可是申宇涵却听除了掩藏其中的痛苦和绝望。
“没想过离开?”
唐精扯了扯唇角,“怎么离开?断联吗?我试过了,我最不倒。”
说着她冷笑了一下,眼底的雾气汇集又散开,“也是我活该,是我自己不够心狠。”
申宇涵不想看到她这样伤心又绝望的样子,她应该像在南城一样,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狐狸眼灵动又娇媚,看的他移不开眼睛。
“我帮你。”
“你怎么帮我?”
“和我在一起唐唐。”
申宇涵的语气很严肃,唐精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心底闪过一丝期待和一丝紧张,更多的是对于两人之间差距悬殊的恐惧。
唐精看向他,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涩和雾气,半晌,低头,勾唇笑了一下,“你别闹了,我们俩个……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他逼近,修长的食指抬着她精致的下巴,打量着她面上的每一丝表情。
简紫初别开头,咬着唇不看他。
申宇涵看着她,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逼问道:“如果不可能,你为什么不看我?如果不可能你刚刚为什么要抱着我哭,如果不可能,你早上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他的语气那么急,像是咒语一般萦绕在唐精的脑海里。
他之前那么讨厌她,不放过每一次机会刁难她,可是偏偏,她每一次出事,他都在她旁边,唐精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豆大的泪滴砸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吧嗒”一声,像是砸在申宇涵的心口。
他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别哭唐唐。”他勾唇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者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被你撒泼的样子吸引了,偏偏我自己不愿意承认,我借着顾西的功课捉弄你,却忍不住去想你什么时间过来上课,我每次都会赶到申公馆,我告诉自己是为了顾西,其实我知道,我是想见你。”
女孩的声音听着有些哑,徐漠白什么都没有追问,嗓音如玉,“好,我帮你安排。”
“谢谢,你早点休息。”
徐漠白浅笑,“好。”
窗外,万籁俱寂,夜空碎满了星光,明明是这么美的夜晚,可简紫初看着,却觉得心里发堵。
电话还没有挂断,女孩也没有说话,徐漠白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阿紫?”
简紫初鼻头发酸,叫他,“大白。”
电话那头的徐漠白耐心等着她,简紫初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景色,良久扯着唇角说了一声“晚安。”
晚宴结束已经十一点多,童父还有合作要谈,约了人去江南会所打牌,童若诗被司机送回了童家别墅。
洗完澡,童若诗裹着睡袍,敷着面膜出来,梳妆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
想着可能是江至诚给自己回信息了,童若诗急忙擦了擦满是面膜精华液的手指,拿起手机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