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娇日暖,云卷云舒。
幽静的后巷,一辆马车静静地伫立在墙边。赶车的马夫等得不耐烦,半张脸被斗笠遮住,斜靠着打瞌睡。
一支长箭打破了难得的静谧。
“咻!”
箭羽失了准头,一声闷响后,钉在了马车厢的木板上,力道尚可,箭羽没入三寸,坚硬的木头出现了裂痕。
车夫在听见响动的一瞬间,就已经掀了斗笠翻身躲入车底。
十多名蒙面黑衣人突然现身,持剑狂奔,瞬间来到马车前,举起兵刃不约而同地刺向车帘。
马车里若是有人,只怕已经被捅成了筛子。
剑尖落下的一瞬,他们察觉出不妥,震惊地互望一眼,想起那个动作快得诡异的马车夫,挥剑刺向车底。
同一时间,巷口涌进清一色深衣、手持长枪的护卫,粗略一看,足比黑衣人多了三、四倍,且都是个中好手。
为首的人一边奔跑,一边大喝:“大胆贼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凶!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黑衣人嘴里大骂一声娘,喊道:“中计了!”
再顾不上那车夫,欲攀墙爬壁逃走,谁知墙上早有人等候多时,祁进一身劲装,手持长剑,威风凛凛立于墙头:“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光天化日袭击祁府的马车。”
蜷缩多时做乌龟状的车夫突然发难,钻出车底后袭击背对着自己的黑衣人,匕首入喉,血溅三尺,黑衣人闷声倒地。
车夫正是那被迫吃人豆腐的徐顺,他提着昏迷的妇人,匆匆找到将军,按照将军的部署行事,至于师爷和他的外室,已经安置在城中的民宅里。
混战一触即发,惨痛的低吼夹杂在兵器相接的锵锵声中。
激战数回合,黑衣人已知不妙,对方不是官府的乌合之众,出手干净利落,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别说如今对方人数比自己多上几倍,就是人数相当,他们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更何况,还有祁进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将军在,落败是意料之中的事。
黑衣人被逼退至死角,对方把他们包围得滴水不漏,再无逃脱可能,双双互望一眼,唇齿狠狠一咬。
不好!
祁进看出他们的意图,提剑冲上前,大手掐上其中一名黑衣人的下颌,但是已经迟了,黑衣人嘴角有鲜血渗出,软软瘫倒在地。
徐顺上前,盯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蹲下身子逐一揭开黑色面罩,又在尸体上一阵摸索,自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随后站直了身子,对着祁进缓缓摇头:“都是生面孔,身上没有搜出能验明正身的东西。”
祁进不意外,吩咐道:“看好宅子里那两个人。”
尸体横陈,长街染血。
无需将军吩咐,护卫们迅速地动作起来,将骇人的血迹尸体清理干净,短短一刻钟,巷子里又恢复了最初的静谧,一场恶战仿佛并不发生过。
左新荣走后,容宛舒仍旧跪在蒲团上,面对着佛祖许久,直到双腿都麻了,才慢慢起身往回走。
她达成了目的,心里紧张又兴奋,只要信交到家里,他们一定能看懂自己的意思,到时候会想法设法地与自己联系。
夏婧在庙门外反复徘徊,容宛舒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看来,是刚刚抽到的姻缘签很合心意啊。”容宛舒观她面色泛红,嬉笑着揶揄。
夏婧脸颊的颜色悄悄蔓延到了耳根,嘴上却不承认:“没、没有的事。”
容宛舒笑而不语。
主仆二人下了山,马车原路返回,赶在日落前回到祁府。
用过晚饭,容宛舒沐浴更衣,对镜梳妆,最后在丫鬟的簇拥下,袅袅起身,迈着莲步来到祁进的寝室。
因是五少爷的第一个妾室,老夫人重视,屋里还稍微布置了一番。
龙凤双烛熠熠发光,红罗帐鸳鸯枕,福饼福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长案上。
容宛舒一个下午的好心情全没了。
她端坐在床榻上,垂眉低头,眼神阴郁地盯着粉色的衣裙,有一瞬间的疑惑,为什么不是大红的颜色?
随即又想起来,那是正室才有的待遇。
她总归是要离开的,不想再与祁进发生上辈子那样的纠葛。
她的视线不知不觉中移向屏风,怔怔地想,他很快就回来了吧,要是看出自己不情愿,以他正人君子的做派,定也不会为难。
这么想着,容宛舒脸上的神情松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