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的第一件战衣，是一套戏服。
当时他被人堵在小剧场里，只想着假扮演员逃跑，慌乱中随手拿了一件套上，才发现是戏剧《死神的礼物》中的“告死鸟”。
然而，戴上面具的那一瞬间，恶魔出笼了……
告死鸟，是他的装扮，是他不留活口的风格，也是他心底的恶。
凡人又怎么能摆脱的了恶魔？
杀，可是有瘾的。
快速提升的力量太过诱人，蒙蔽了布鲁斯的理性，等他发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暴力与血腥就像一颗香甜的“糖块”，令他难以自拔。
再加上长期吸食死气，纯粹负能量冲刷下，谁还能平心静气？
与死气共舞两年，布鲁斯愈发冷酷嗜血，身上的戏服再难脱下。
一回头，他早就不是那个向往蝙蝠的男孩，而是该被关进疯人院中的乌鸦。
……
所幸，在布鲁斯彻底堕落之前，前世的记忆筑起了最后的堤坝，让他避开普通人，尽量挑选杀人魔和变态杀手作为猎物。
——正好它们也更耐打。
地下世界都说告死鸟是疯子，殊不知他没有一个个帮派屠过去，已经算是克制。
所以，他才会对“能让敌人变强的的新糖块”产生兴趣。
所以，他才会因发现特别的猎物感到兴奋。
所以，此刻……
“呵，呵呵，桀桀！恰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再也压抑不住，如同尖厉的鸦啼，在仓库里回荡。
告死鸟在狂笑。
“吼！！！”
2米多高的骨刺怪大吼一声，莽冲过来！
告死鸟不闪不避，居然也迎了上去。
眼见一大一小就要相撞！
告死鸟抬手甩出一道黑羽，直射怪物眼睛，可还未射中就先于空中爆开，化作一团腐蚀黑雾。
怪物本能举手去挡，两枚黑色弹珠已滚到脚边。
“轰！！”
热浪翻涌，怪物被炸得斜摔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它抖抖脑袋，挣扎着站起，身上大片漆黑，骨刺也断了几根，但些许伤口很快愈合，尖刺又重新长出。
就是不停喘着粗气，显得更加愤怒，刚站起便扭头去找炸它的人。
然而一道铁链已经甩过它的头，一下绕了脖子三圈，接着瞬间缩紧！
“呃呜！！”
“桀桀桀……”
铁鞭向上拖拽，怪物被迫仰头，才发现那人竟然已经跑到了钢铁横梁上，正盯着自己阴笑。
“吼呜呜！！！”
骨刺怪握住铁鞭，疯狂去抓去撕，可抓出一大串火星，上面仍无半条裂纹，也不知是何材质，居然这么坚硬。
就在这时，铁鞭一抖，原本如鳞片般发花纹顿时耸起，变成一枚枚尖利的倒刺，狠狠扎进怪物皮肤里。
骨刺怪刚觉吃痛，告死鸟就向后一翻，猛然下坠，连带着铁鞭疾速抽出！
“哧！”
铁鞭如锯齿猛地卷过，怪物脖颈处碎肉“咔啦”爆开，露出扭曲的白骨。
骨刺怪懵了一下，脑袋险些移位，三道黑羽恰好射到面前，插进模糊的血肉里。
“嘭！！！”
黑羽炸成雾气，将其上半身吞没。
告死鸟的手段接二连三，骨刺怪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技巧和智慧上的差距太大，一身蛮力完全发挥不出，全靠回复力死撑，倒是挺耐打。
骨刺怪好不容易从黑雾中挣脱，一抬眼，看见告死鸟又甩来两道黑芒，下意识用手接住。
“轰！！”
两个手掌同时炸穿，居然不是黑羽，而是爆炸弹珠！
“吼呜呜呜……”
骨刺怪悲痛嘶鸣，只有动物本能的它，此刻竟有点怕了。
然而告死鸟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已趁机冲到眼前，缠绕黑气的一拳狠狠砸在怪物胸口上，“嘭”地炸开！
他将“腐蚀黑雾”用在了拳头上！
拳头快若残影，告死鸟将骨刺怪当成沙包，一拳比一拳重，每一拳都在尽情释放自己的压力。
黑雾中，骨刺怪被炸得步步后退，身上肌肉蚀烂掉落，新肉刚长出又被打穿，生生黏成一团肉酱。
疼痛就快超过极限，怪物突然蹲在原地，硬扛了两拳，然后身躯猛地挣开。
告死鸟见状早退出几步。
但下一刻，无数骨刺轰然射出，如子弹破空而来！！
告死鸟疾步后撤，甩开披风，黑气附在上面瞬间凝实，挡下了迎面的骨刺风暴。
“嗙！！”
骨刺撞击披风，发出霰弹枪般的巨响，又很快平息。
布鲁斯挥开披风，原来的骨刺怪变成了一头白骨刺猬，它好像顶出了全部骨头，内核一团血红，连头尾都分不清。
布鲁斯站了一会，发现它还能动，只是很轻微，仿佛转为了防守模式，再扫视四周，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于是他走到一旁，捡起先前猪男掉下的锯肉刀，再慢慢回来。
一边走，手上的死气一边凝聚，到达某个临界点后就实质化成了黑气，附在锯肉刀上。
这把锯肉刀手柄略长，刀面有巴掌宽，刀口带着利齿，很是狰狞，附上黑气后更是让人心里发怵。
告死鸟提着刀站到骨刺怪，舔了舔嘴唇，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地上的传音笔，然后一刀砍下！
附上黑气的锯肉刀硬度远超凡铁，砸也似的将白骨劈碎一大块，底下的红肉缓缓蠕动，又生出来一根骨刺，但速度显然慢了许多。
告死鸟再不犹疑，嘿嘿笑着就拿刀一顿乱砸，“噼里啪啦”的碎骨声在仓库中回响。
“……”
传音笔的另一头，蛇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说话，好像被告死鸟的残暴吓住了一样。
又或者是因为作品被完全压制，觉得脸上无光？
“噼！啪啦！咔！”
劈柴般的声响持续了一分多钟，白骨被一块块劈断，堆在地面。
似是到了极限，骨刺恢复停滞，无法再生，显露出内里包裹的红肉，血淋淋的表皮蠕动着，像是嘴的位置正一张一合地喘息。
“……”
告死鸟停下刀，幽绿的眼珠闪了闪，盯着喘息的肉块一时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猩红的肉，雪白的骨，黑色的乌鸦拎着锯肉刀，月光自头顶破口处洒下，此情此景恍如传奇画家萨尔比·波诺的作品——《盛宴》，充满了邪典的美感。
许是释放了足够的压力，在这宁静的氛围里，告死鸟好像稍稍恢复了理智。
“喂喂喂，你该不会想用那个嘴做点什么吧？！”
滑稽的喊叫声打破了氛围，布鲁斯瞥向地上的传音笔，眼神冷冰冰不含感情。
“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应该说真不愧是你呢？还是……”
“你在附近？”布鲁斯打断了他，冷冷道，“你在试探我。”
“噢！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呢~作为一名倾慕你的粉丝……咳咳，好吧好吧，你怎么发现的？”
“沙包不错，但也只是个沙包。”
布鲁斯随手丢开锯肉刀，似乎真的冷静下来。
“前面的一切都是诱饵，你就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打这一场。”
“啪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
“你居然发现了！恭喜恭喜，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
布鲁斯懒得理会对方话里的嘲讽，直截问道：“谁派你来的？”
既然从一开始就盯上自己，那肯定有理由，所以是旧区黑帮来寻仇，还是新郊幕后的资本终于看不惯自己了？
一瞬间，布鲁斯想到了很多。
谁知，对方却笑嘻嘻道：“乌鸦先生，我真的是你的粉丝，关于这点我是非常纯粹的！”
“呵。”
“啊哈~你不相信？那么请问，哪里还能找到另一个，喜欢穿着乌鸦戏服，每天半夜乱跑打击犯罪的家伙？”
“……”
“哦吼吼，一个人挑战整个地下世界，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情吗？！”
蛇先生的语调变得高昂。
“所以！我一直收集着关于你的各种信息，收集越多我越感到惊叹！”
“徘徊在善恶边缘的审判者？使用暴力和恐惧的维序者？我能感觉到，你还是个半成品，但不得不说，你真是个疯子！！！”
“……”
面具下，布鲁斯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盯着传音笔。
另一头，蛇先生则是愈发的兴奋：“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还能遇见你这种人，洛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有预感，我们会相处的非常愉快！”
布鲁斯回道：“我会砍下你的头，再碾碎你的每根骨头。”
“嗯哼~~那就来吧，告死鸟。我在【西波塞之王的宝座】旁等你！期待你找到我的那一刻！嘶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疯狂的笑声中，传音笔“嘭”地炸裂，焦黑的零件碎了一地。
“……”
布鲁斯看了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可没走几步，又回身捡起了锯肉刀，来到骨刺怪面前，盯着这团蠕动的血肉。
他原本打算就这么放置，看看后续变化，但不知怎么，心中好像有团邪火，一直在烧。
他想发泄。
他想再砍几刀。
“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