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十八章 是啊,真是諷刺。既然當事人都不要他了,何必癡情的像個忠犬一般整日追逐她的背影?但如今回府大概也來不及了,再說,那位嫁入司馬府的姑娘實在是太虛偽了,彷彿是為了討好自己而存在。他需要的不是這種女人,而是像小攸那般...。 “喂,叫你呢。你到底想怎麼樣?”燕柳靠著牆,撐著身軀。不耐煩的向司馬軒催問,可是司馬軒並未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低著頭,靜靜的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見狀,燕柳的怒火沖天,世上誰敢忽略他的問話?!那仕哥就算了,呃...還有小姐姐也是,但是他不管,沒有人有資格忽視仲孫家的大公子。於是,當他欲開口再次催促時,司馬軒猛然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他,緩緩開口道: “你...缺不缺個同伴?”那看上去十分無奈與勉強的神色,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怒火上升。 “什?!”此時,燕柳也是恍然了 。才正要將他趕走,怎麼就突然被問話了?而且他才不要帶上一個感情累贅,雖然多一個同伴倒是挺開心也挺方便的。但這位公子看上去如此...嬌貴讓人不禁懷疑他到底憑什麼要求別人帶上他。 “問你話呢!缺不缺?”明明是有求於他人,卻一身傲然,抬頭挺胸、略帶鄙視的看著燕柳,眼中閃過淡淡的高傲,彷彿在說「就是個庸醫,憑什麼拒絕?」。這讓燕柳更加惱火了。若非小姐姐與他的交情似乎不淺,他才不會救這個人呢,整身公子氣、驕傲的性情,雖然性命危在旦夕之時,無論是什麼樣的人他都會救,可是這位公子真心令他不悅。 “怎麼,想跟?”他倒是想試探試探他有幾分本事能如此高傲。 “...對,就想跟。你拿我怎麼樣?”似乎是十分不願意低聲下氣,司馬軒撇過頭,癟著嘴,艷麗的臉龐帶著一抹紅暈,染至耳根。這下燕柳總算是恍然大悟了,難怪小姐姐如此寵愛他。看不出來,這男人不但長得美麗,連個性都與女人有幾分相似,不如說是十分相似。若是在其他女人眼中,早就忍不住一把給抱下去,那還能矜持住? “你會什麼?就想跟。我可是大夫,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旅人呢。”燕柳挑起眉頭,嘴角勾出了一彎令人癡迷的弧度。 “我就不會醫病...,其他什麼都行。你說你到底留不留我?不留,我還得早點去找個地方歇下呢。”這話一出,惹得燕柳笑得合不攏嘴。明明是他想求自己收留,卻說的好像是自己沒了家、朋友、夥伴......,在苦苦哀求一樣。唉,這人雖說有趣,卻也令人無奈、哭笑不得吶...。也罷,就留了吧。 “行啊,你跟著我。四處旅行,我倒也能幫你在這江湖之中留個名望。”說至於此,他心中悄悄開始打起了不為人知如意算盤。 “真的?!你叫什麼名字?既然以後要跟著你,總得知道你的名字吧?”他的語氣有些輕佻,比起自己,更加的輕佻、妖媚。讓他又想起樊攸離開這位公子前的那副表情,多麼的落寞、哀傷、孤獨和不捨,但此人此時卻不曉得小姐姐的一片用心良苦與難處,他又該當如何?是幫他與小姐姐續緣?還是遵守與小姐姐的約定?若打從一開始沒救他...,不,若不曾遇見小姐姐,就不會發生如此令人猶豫的情況了。呵,他是從何時開始如此多愁善感?仲孫公子不應該是灑脫帥氣麼?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仕哥,因為小姐姐...。 “燕柳。仲孫燕柳。你呢?” “司馬軒!庸醫,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了。” “庸醫?!”既然稱他作庸醫?!那名字還做何用意呢?這人真是讓他氣惱。 “就是庸醫,還有什麼話好說?我看你也沒什麼名份,破破爛爛的衣著,而且到處流浪什麼的,不就是個庸醫麼?”司馬軒說得暢快無比、順暢無阻,雖然那似水流雲的聲音說起話來任人都會覺得是一種享受,但歸根究底,他真的不喜歡這位公子。 “行。司馬公子,以後還請你「乖點兒」。我可不想帶上累贅呢。” “怎麼會是累贅呢?我司馬軒無所不通,且天下兒女皆傾心於我。”他直起身子,抬頭挺胸的說道。 “噢?那方才的小姐姐又是為何?” “你...!”司馬軒被這句話所氣憤,正欲說些什麼時,似是自暴自棄而低下了頭,滿臉的彆扭與不甘。是的,這天下兒女皆為他所動,唯獨小攸不曾起過慾念,如此清高、淡定的性情,也是他為何著迷的緣由之一。當然,他不只因為這點小事而傾心於她,畢竟小攸的優點多到數不清。 “行了,今日便先歇息吧。明日便要上街行醫,三日後離開京城。”語畢,燕柳闔上雙眼,靜靜臥於牆邊,臉上看不出任何一絲擔憂,是那麼的逍遙、自在,宛如置身世外桃源,與世無爭。 司馬軒心想,這人也是十分的妙,但覺有趣。也罷,來日方長,便跟他四處遊山玩水吧。再說,這庸醫似乎認識小攸,而且還不陌生,因此,他還得慢慢的從這庸醫口中套出小攸的去向呢。 ———————————————————————— 另一處 一棟寬廣的宅邸座落於京城的一處,並不荒涼,也不是非常熱鬧,但卻是街燈滿掛。此時的燈油特別昂貴,客棧也特別的熱鬧、賺錢,要說為何?因為再過一日便是滿朝科舉之日了,而宅邸內的書齋依然亮著,燈火搖曳間,映出了淡淡的身影,而那身影的主人在暗黃的燈下漸漸露出面容。他有些消瘦,皮膚白透,再加上胭脂與鉛粉,顯得有些蒼白。他的眉間點這兩粒嫣紅朱砂,嘴唇輕薄。將淡紫色的長髮盤至頭頂的雪白華冠。身著湛藍色長袍,纖細的手臂自袖中伸出,撫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閱讀案上的書卷。忽然,一道嘹亮,卻也破壞氣氛的聲音從門邊響起。 “我說,徐兄,你能不能動一動?整日臥在案前難道不無趣麼?”那人是伍衍,此時的他身著睡袍,漫不經心的倚著門框。 “...”案前的男子正因思考被眼前這位公子打斷而有些許惱怒,但他的神色依舊是沉靜,且優雅。 “怎麼了...?看我做什麼?”伍衍有些疑惑。 “伍公子...有何貴幹?”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十分的無奈。 “噢,沒怎麼。看你因明日的朝考有些奮發過頭了,特來告訴你。早點歇息吧。” “多謝伍公子...但徐某尚未勞累。方可繼續...。”他的聲音帶著虛弱與無奈,但他本來便是如此,這點,伍衍深知。因此,他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轉身離去。 他這一離去,案前的男子立馬歎了一口長氣,眉梢垂了下來,接著便癱軟於案上。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懊惱的望著油燈,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書卷上劃著圓形。他並不粗曠,身材十分良好,曲線也是恰到好處,且書生味濃重。也許在他人看來,他惜字如金、冷漠無情,但事實卻是不為人所知,因為,他只是礙於性情過於害羞,而膽怯於大聲言語。 年已十八的他竟是如此懦弱,讓人不禁為他而擔憂。是的,那人正是徐仕。 ———————————————————————————— “好一輪新月吶...,明日便是科考之日,仕...,大概也來了吧,不知他們可安好?司馬軒呢?怪不怪我仍下了他?有沒有平平安安的回去?萬一...,不會的,燕柳會代替我好好照顧他。軒啊...,莫要怪罪於我,若非天命所定,我也想與你逍遙紅塵,一同遊山玩水,直至生老病死...。可我不能,不只因為娘親,因為這天下...需要我,需要我血洗當朝皇室...。改頭換面。”客棧的閣樓裡,我輕輕呢喃道,窗外的一輪明月格外美麗,猶記當初,我與司馬軒初識,那時也同樣的新月;也同樣如此美麗。可惜了,物事人非,蒼天由不得我。 榻上的郭詡與洛空正打著鼻軒呼呼大睡,兩人靠得十分親近。他倆感情自是好,但出乎我意料之外,莫想到這兩人是如此坦然、純真,從不隱瞞自己的想法,讓我有些羨慕。 “唔...別走、你別走...。”洛姑娘在睡夢中呻吟著,看上去有幾分痛苦、蒼白,並我有些懼怕。害怕有一日,我變得和她一模一樣,卻堅強不起來、振作不起來。未曾經歷紅塵俗事的我又怎能了解愛恨情仇的不甘呢?正因如此,我才憧憬著她,是如此堅強,如此勇敢。只能在遠處望著她獨自受苦,獨自承受的我,怎麼有資格與這些胸懷坦蕩、光明磊落的人們並肩走在人生路上?如今,便是足夠了。 “唉...但願明日也依舊安然。”我悄悄闔上一扇窗,走至一房的角落,緩緩坐下,然後闔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為人知的是,門外,一位面容威脅的掌櫃貼著門,咯咯笑道,那聲音令人起了雞皮疙瘩,他緩緩開口: “是個上等貨呢...呵呵呵,該抓哪個好呢~~感覺都很不錯呢~~~等會兒聯絡大人吧,呵呵呵。”他緩緩離開門前,彷彿換上了另一套皮革,磊落的笑著,走回櫃檯,看似無恙,卻十分令人作嘔。 最近的京城常常傳出姑娘失蹤的消息,沒人找得到那些消失的姑娘,只推測是被人捉走了,官府也不願意下捉拿令,讓這些消息漸漸沉默。而那些嬌豔欲滴的姑娘們失蹤的地點時常是:客棧。 此刻的他們,皆聚匯於京城,卻各自為政、自成一格,毫無交集可言。只是與自己同行的夥伴互相扶持,懷有各自的野心而踏上仕途。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