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或许不适合再继续下去。”　　　　咖啡厅里，姜辰辰低着头，不敢去看对面的陆知秋。她很愧疚，甚至觉得自己虚伪又恶心，浪费了别人的情感和时间。但她更明白，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彻底了断。　　　　因为，她忘不了苏哲。　　　　陆知秋搅动咖啡棒的手微微一顿：“辰辰，你考虑清楚了，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姜辰辰深吸了口气，抬头，直视陆知秋：“是，我想得很清楚。”　　　　她曾经以为，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另一个重新开始。但很显然，她失败了。她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别人，更不能欺骗对她这么温柔的陆教授。　　　　陆知秋放下咖啡棒，看着姜辰辰：“是我不够好吗？”　　　　“不，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恕我冒昧，能透露一下吗？”　　　　姜辰辰想了想，终是坦诚道：“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喜欢上别人。”　　　　她看着陆知秋，等待他的勃然大怒。　　　　但陆知秋，却是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中，多少有些苦涩的味道：“是你们公司的那个小副总？”　　　　姜辰辰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你、你怎么知道？”　　　　陆知秋笑笑：“很意外吗？”　　　　“我、我以为你会猜我的前前男友什么的……”　　　　“那是不一样的。”陆知秋说，“你提过前前男友，还有前男友，可你的表现都很平静。但你很少主动提那个苏哲，感觉在故意逃避什么。最重要的是，那天我去你们的公司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你当时不太自在，也有点紧张。我就知道，你对他是不一样的。”　　　　姜辰辰听完，有些不知所措地咬咬唇，片刻才苦笑道：“我还以为，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呢，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揭穿了。”　　　　“我也希望它永远是个秘密。”陆知秋喝了口咖啡，很苦，“没想到我会输给一个小男孩，不太甘心呐。”　　　　姜辰辰看着陆知秋，却知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伪善。她低低地说，歉然中带着释然：“对不起。”　　　　陆知秋微微摇头，起身离开。　　　　“真可惜，我原以为会等到你改变心意的。”　　　　跟陆知秋的分手无疑非常平和，比她的前两次恋爱外加前六次相亲都来得风调雨顺。但唯独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特别面目可憎。况且，自从她母上知道她跟陆知秋分开后，那个痛心疾首，那个要死要活，就差一巴掌直接呼死姜辰辰了。　　　　所以，姜辰辰这两天的生活堪称水深火热——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耳膜上。　　　　这不，容颜憔悴到连直男都看出了。　　　　“你最近怎么了？”苏哲仔细看了姜辰辰脸上的浮粉，“怎么魂不守舍的，还因为小然的事担心？”　　　　姜辰辰暗想着明天上班一定要化个无懈可击的大浓妆，也顺着话题答了下去：“哦，没有，可能事情多吧，一时忙得乱了。小然那边，精神还好，说明天就来上班，不用担心的。”　　　　因为邹原的事，对丁小然打击很大，当天晚上就发起了低烧，精神状态更是差得要命。姜辰辰一看，索性替她请两天假在家里休息。　　　　“她怎么样了？用不用再休息几天？”　　　　姜辰辰笑了：“不就是失个恋嘛，哪有那么脆弱的。她那是年纪小，恋爱大过天的，想明白就好啦。”　　　　苏哲微微舒了口气，又低声问：“如果我早点提醒她的话，也许就不会——”　　　　“你又不是先知，哪能事无巨细。”　　　　其实，即便当时苏哲提过邹原的为人，丁小然八成也会陷进去。像邹原这类男人，长相斯文，家境优越，还耍得一手好浪漫，很难不令妹子动心。尤其是丁小然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更容易死心塌地。就算她知道了他的花心，也会抱着“她是最特别的那一个”的幻想，赴汤蹈火。　　　　苏哲也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姜辰辰：“邹原的事，我很抱歉。但给小然造成的伤害，也没法挽回。这张卡里有点钱，让小然去吃吃喝喝旅个游，心情也会好一些。”　　　　姜辰辰瞧着那张卡，想着所谓的有点钱得会是多少钱。　　　　她没接：“我说苏哲，你也太小看女人了。我还跟小然讨论过这个问题，小然说要是邹原给补偿，她坚决不要。不然，她成什么了。”　　　　“我没小看你们，只是——”　　　　“我知道你过意不去，小然也明白。”她看着苏哲嘴角还有些痕迹的淤青，轻轻说，“但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她已经问过小然了。事实上，邹原跟丁小然相处的时间尚短，也就仅限于吃个饭拉个手约个会什么的，还没有什么实质性发展。　　　　而且前天，邹原那家伙别别扭扭地过来道歉了。虽然那语气神态吧，一看就被逼的，半点不真心。　　　　她将银行卡推了回去：“再说，女人这辈子谁还不遇见几个渣男啊。”　　　　见她执意不收，苏哲也不勉强，跟她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末了添了句：“这周六公司有聚餐，可以带家属，你要不要叫陆教授一起来？”　　　　姜辰辰的神色愣了愣，须臾抿了抿唇：“不必了，我们分手了。”　　　　“分手？”苏哲的心跳了跳，忍不住追问，“真的假的？”　　　　“这种事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姜辰辰狐疑地盯着苏哲，“你不会，又想看我笑话吧？”　　　　“哪有——”苏哲拖长了音节，带着莫名的小窃喜，“我就是奇怪，你大赞特赞人家才多久，转眼就分手，想不通呀。”　　　　“有什么想不通的，性格合不来就分开了。”姜辰辰颇为心虚地说。　　　　苏哲看出姜辰辰眼里的闪烁，但完全不想深究。他嘴角轻挑，语重心长道：“我就说吧，相亲有好结果的很少，一点都不经济实用。”　　　　“你说得轻巧。”姜辰辰哼了一声，“不相亲，我这种31的老阿姨怎么找对象。”　　　　苏哲耸耸肩，似漫不经心地低头翻书页：“那这么说，你要继续相亲路了？”　　　　姜辰辰看着苏哲，眼底划过一抹哀色。　　　　苏哲似有感悟地抬眼，却看到姜辰辰垂下头，淡淡道：“不了，最近都不会去了。”　　　　“为什么？”　　　　姜辰辰绽开一抹笑：“我累了，老这么盲目得也没个好结果。等到缘分来的时候，再开始吧。”　　　　等到……我不再喜欢你的那天。　　　　正所谓八卦的心人人都有。姜总监跟教授男朋友分手的消息，没几天就传遍了公司上下。在周六中午的野外烧烤中，理所应当地成为热门探讨话题。　　　　“诶，真没想到，姜姐竟然分手。陆教授条件很好呀。”有人深表遗憾。　　　　“可不是嘛，大学教授，前途无量。”　　　　也有人不以为然：“现在相亲的，哪那么容易成啊。我表姐那都相亲了几十个，愣是一个都没看对眼。”　　　　“对啊，再说姜姐大美女一个，追的人也不少。就说那个TU公司的林总，风流倜傥，年轻有为，妥妥男神，还不是追在姜姐后头。”　　　　“诶，说起林男神，真想不明白姜姐为什么不接受。你看呐，品貌不提，都一流，对她也够真心的，送礼物那都是大手笔。今天LV，明天爱马仕的，可惜都被姜姐给退回去了。”　　　　“是呀，虽说陆教授不错，但比起林修和那明晃晃地差几个层次呢。哎，要是林男神能这么对我，那该有多好。”　　　　“别做梦了。姜姐跟林修和那是有感情基础的。听说他们是大学同学，好像以前还谈过。这次姜姐和陆教授分手，说不定就是想清楚了，要跟林修和重修旧好了……”　　　　当然，话题的中心姜辰辰小姐并不知晓。她正在大快朵颐地吃了烧烤——毕竟，美食总能令人慰藉，不可辜负。　　　　她吃得眉飞色舞，旁边的丁小然却是愁云惨淡。丁小然看着面前来来去去的对对男女，眼睛又有点红了。　　　　——哎，谁让今天是家属同乐日呢，不秀恩爱不科学。　　　　姜辰辰放下咬了一半的烤翅，看向丁小然：“小然，你别想太多啦，为了个渣男不值得。”　　　　丁小然背过身，偷偷抹了抹眼泪：“我知道，可是我心里难过……”　　　　“难过你就多吃点。”姜辰辰抓了一把烧烤给丁小然，“吃东西最开心啦，什么烦恼都会没有的。”　　　　丁小然看着那堆烧烤，摇摇头：“我没胃口……”　　　　“我明白，失恋总是郁闷的。可是，你要想办法快点走出来，忘掉那个渣男。”　　　　“我，我就是忘不掉！”丁小然的眼泪又开始有掉的趋势。　　　　姜辰辰看四周有人望过来，赶紧带她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拿出包纸巾给她：“小然，安慰的话呢，我也说得都烂了。这种事，终归是自己想开了才行。”　　　　丁小然用纸巾擦眼泪，哭得更厉害了：“我就是想不开。姐姐你不知道，我昨天，偷偷去找了邹原——”　　　　“什么？你找他干嘛？”　　　　姜辰辰吓了一跳：不会是去拼命吧？　　　　“我，我。”丁小然结结巴巴了半天，难以启齿道，“我去问他，能不能复合……”　　　　“哈？”姜辰辰目瞪口呆，“丁小然你疯了吧，你居然去——”　　　　“我知道我不要脸，也晓得我贱。可是，可是我喜欢他啊，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就想跟他在一起！”　　　　看丁小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辰辰一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拍拍丁小然的肩：“然后呢，那混蛋怎么说的。”　　　　“他说，叫我不要再来找他了，我在他眼里就是个祸害，他不要跟我有任何关系。不管我怎么求他，怎么说好话，他都不肯答应。哇——”丁小然抱住姜辰辰，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姐姐，我好伤心啊，比看到他劈腿的时候还伤心。他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　　　　姜辰辰很想骂她一句“白痴”，但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轻轻揽住丁小然，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他不要你是他没福气，你会拥有更好的。”　　　　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包括许多年前的自己：明知没有希望的事，非要飞蛾扑火，即便遍体鳞伤，即便体无完肤，即便到最后，一无所有。　　　　可是，喜欢这种事，总是没有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