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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昏暗的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默默将影子拉长,映在墙面重叠在一起。    秦盏怀里抱着熊,扬睫看着眼前的男人。    钟拓微垂着头,双眸幽深,像是望不到底的湖水。    秦盏抬手摸上钟拓的眉骨。    他面部轮廓深邃,两道眉峰劲凌厉,一根根眉毛扎着秦盏的指腹。    风细细柔柔从半开的窗吹进来,似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化开了。    钟拓喉结滚了滚,低下头——    楼梯忽然传来脚步声。离他们几米之外,冯一可穿着黑色连衣裙,如同幽灵一样立在那里。    秦盏眼眸一瞥,两人视线对上。    见她目光移开,钟拓抬手捏住她下巴,“怂了?”    声音低沉,含着掩饰不住的戏谑。    冯一可抓紧手里的袋子,撇开脸回了房间。    秦盏回神,食指慢慢移到他的眉心。    钟拓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你这话问的。我要是舍得你死……”指尖抵着钟拓坚硬的额头,慢慢推开,“你就去死了?”    钟拓懒懒勾着嘴角:“你舍得我死,我舍不得你哭。”    秦盏抱着熊低低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钟拓怀里那份馨香顿时一空。他下颚线绷直,见秦盏打开门,清亮的眼眸浅浅映着他。    “有句话没听过么?”她眨着眼睛,声音不轻不重,“祸害遗千年。阎王爷得看你脸色,想挂也没那么容易。”    “秦盏,拐弯抹角不适合你。”    秦盏转过身来,目光不闪不躲对上钟拓墨黑的眼睛。他眼中戏谑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认真。    带着试探的认真。    “没办法。谁让我怂呢。”    说完,没再理钟拓,秦盏抱着熊走了进去。    门咔嚓一声关上,深棕色门板隔绝了视线。钟拓静静站了一会儿,低下头,兀自笑了声。    也许是这一晚休息的很好,第二天秦盏一早就醒了。收拾完下楼时,正遇到张琮跟何彬去吃早饭。    街上已经热闹起来,早餐铺子生意都不错。多了个秦盏,张琮一时拿不准主意,便问:“想吃什么?”    秦盏:“都可以。”    何彬打了个哈欠,默默在一旁听他们研究,依旧冷冷清清的样子。    几分钟后,三人坐在一家卖豆腐脑的铺子。    小店人不少,味道闻着也挺香。张琮点了三碗豆腐脑,六个馅饼,说不够再加。    秦盏低头吃着,听两个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今天他们要把明天准备送出去的东西备齐,基本上一整天都是买东西。然后再跑一个地方,这趟就结束了。    秦盏心里正掂量,何彬身上忽然传出铃声。他蹙着眉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挂断,将电话放回口袋。    秦盏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放下瓷勺,抿了抿唇。    从店里出来,张琮将手里打包的早点递给秦盏,“这是钟拓的,我有点别的事,你给他带回去。”    秦盏接过去,“带饭这习惯还没戒?”    张琮笑了声。    等两个男人走远,秦盏又看了眼何彬的背影,提着东西回宾馆。    钟拓此时正在跟赵凡白打电话。    这人是他另一个发小,两人从小一起作到大。以前住一个大院的时候,经常是钟家在这边打孩子,赵家在那边打孩子。    “这么久还不回来,在外面浪什么呢?”    钟拓靠着床头,懒懒散散的样子,“追老婆。”    “啧。”赵白凡压根不信,“你他妈少来。我把妞儿往你身上推你都不要,我都怕你憋得来艹我……”话到这,猛地回过味来,那端一下就炸了,“等等……老婆?你说的是谁啊?不是秦盏吧?!”    钟拓懒得理:“你祖宗。”    “……我日你大爷!”赵白凡静了几秒,然后狂笑,“你这纯他妈作死。就你当年那作逼样,我要是秦盏,甩都不甩你!”    赵白凡说话不过脑子,两人互损也习惯了。他说的无心,但这话正戳到钟拓肺管子。    那个曾经说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现在对他什么态度,他看得一清二楚。    钟拓眯了眯眼睛,勾着嘴角威胁,“你想让我回去看看老爷子?”    赵家老爷子,对钟拓比自家孙子还亲。打小钟拓就能在面前说得上话。反倒是赵白凡这个混不吝,经常被亲爷爷嫌弃。    “得。我不说了。”赵白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咱等着瞧。你能在一个月内拿下秦盏,我在金瀚大厅跳脱衣舞给你助兴。”    搭在身上的薄被已经滑下去,两条锁骨清晰而野性地展露出来。钟拓听着电话,嘴角噙着浅笑:“那你洗干净等着脱吧。”    赵凡白浑然不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嬉皮笑脸地应着。又跟钟拓调侃几句,挠挠眉心,说了件事:“陶然那个傻逼上星期回来了,进了他老子那家公司。昨晚在金瀚遇见了,还跟我打听钟薏。我看他是想死。”    钟拓握着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提起这茬,赵白凡一下正经起来:“拓哥,回来见了那孙子你别搭理。咱有的是招搞他。”    门外这时响起敲门声。三下,听着礼貌又小心。    钟拓“嗯”了一声,跟赵白凡说:“回去再说。”挂了电话,抓上衣服去开门。    秦盏站在门外,穿着贴身白T低腰牛仔裤,长发懒散披着,淡淡看着里面的钟拓。    他发丝凌乱,带着刚起床的慵懒。肩膀宽厚,肌理线条均匀流畅。黑色衬衫架在两臂上,手臂肌肉紧绷。看到秦盏时顿了顿,然后抬手套上衣服。    漂亮的腹肌顷刻被遮得严严实实。    屋里空调关了,窗开着。轻微的噪音和风一起涌进来。两人在门口对视片刻,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你这脸色,让我以为自己是个讨债的。”秦盏走进去,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    钟拓倚在桌边,垂眸看了一眼。薄唇边挂着淡淡笑意:“一大早给我送饭?”    “受惊了?”    “没那功能。”    秦盏一顿。心想这人一大早就来荤的也不嫌腻的慌。    钟拓笑了笑,拧了瓶水递给她。接着拿起馅饼咬一口,两下嚼完,喝了口豆腐脑。    秦盏坐在椅子上,喝着矿泉水,看了会儿钟拓狼吞虎咽,忽然启唇:“听说你们再走一个地方就要回去。”    “差不多。”    “你会跟着跑完?”    钟拓重新拧开一瓶水,灌下大半瓶。扭头看秦盏:“你还有几天假?”    “三四天。”秦盏非常坦诚,“还要回家几天。”    她不可能把时间都搭在这里。虽没说透,但彼此都懂。    钟拓说:“你走我就走。”    秦盏捏着水瓶,垂了垂眼眸。忽而笑了。    “笑什么?”    她没答,转而问:“何彬跟了你们多久?”    钟拓手一顿,抬头看她一眼,“你认识他?”    “不认识。”    “你来之前也问过他。”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秦盏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钟拓几步走过来,“就是想知道。”    钟拓垂眸看她。    “怎么不说话?”    “在想答案。”    秦盏静静等着。良久,也不见眼前这人开口:“答案呢?”    “没编出来。”    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腰微微弯着,瞳仁深黑,眼尾轻扬。一脸的无赖样。    秦盏深吸一口气:“……钟拓,你是不是有病。”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你自己听听,你叫我名字多顺耳。”    然后,秦盏看见他弯下腰,一张俊脸凑到眼前。黑眸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鸦羽般的睫毛上下轻扇,“哪款的在你这里没过时?小狼狗?高冷男神?”    秦盏抬着头,往后仰,“你……”    “老子对你高冷不起来,霸道点还行。你凑合着用?”    秦盏怀疑这人是不是受刺激了。怎么一下子骚得这样明晃晃,响当当。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玩我呢?”    “队里除了张琮之外所有人都不是我找过来的。你问我,白问。”    秦盏愣了愣,许久才憋出一句:“你也太不负责了。”    “谁说的。我愿意对你负责。”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她的腰。    秦盏觉得,今天这话是没办法继续聊了。果断转移话题。    “你明天还去拍片?”    钟拓挑眉,“一起去?”    “我跟张琮他们去送东西。来一趟也不能白来。”    钟拓笑了声:“行,你想怎么都行。”    秦盏:“……”    我ball ball你,正常点吧!    ☆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盏跟着张琮一行人去置办东西。晚上七点多才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宾馆。    在房间洗完澡,秦盏接到钟拓电话。他也刚回来,正在楼下等她一起吃饭。    秦盏换上衣服,锁门出去。    走廊狭长空旷,乌蒙蒙的灯从上方散落下来,映得秦盏身影模模糊糊。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整栋楼的灯忽然一瞬间全部熄灭。    楼下前台喊了一声——    怎么忽然停电了!快去发电!    秦盏扶着楼梯扶手,正要掏手机。背后陡然猛地被人一推。    心脏紧缩,脚下蓦地一空。秦盏像个脱轨的保龄球,从楼梯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