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两个店小二的对话尽数进了冰语鸢的耳中。本想只留一日便走,她却是玩心大起想看他们整出些什么花样,便决定在罗辰客栈多住几日了。 一住便是住了一周,也不见有什么花样。冰语鸢也便觉得无聊了,告知陈晚她要结账走人。陈晚一听又乐了:好嘛,等了你一周,可算要走了!于是一副遗憾不舍的样子,恳请冰语鸢留到晚上再走,他们好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以感谢这位住了这么久的客人。 冰语鸢掩嘴轻笑:找理由也要找个好点的啊,说什么感谢我住了这么久,呵呵,不就是要整幺蛾子嘛?于是也便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小的这就让锅盖去准备!”陈晚笑眯眯的样子让冰语鸢心中忽地出现了一个叫贼眉鼠眼的形容词。 她把玩着垂到腰间的发梢,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陈晚又是笑开了:“那客官您好好休息,准备好了我就来叫您!” 九回城白昼的时间特别长,冰语鸢决定趁这个时间出去逛一逛,姑娘逛街,一逛便逛到了日落。华灯初上,她也回了客栈。等看好戏。 冰语鸢回罗辰客栈后,郭楷便把门掩上了,顺便按陈晚的要求在门上贴了一张告示:“东家有喜,歇业三天”郭楷贴告示的时候心中不禁腹诽:“这么小的告示谁会看啊?还东家有喜,切,不就是要干坏事了嘛……” 客栈内陈晚笑如菊花,一脸殷勤地给冰语鸢添茶倒水,桌上已经摆了几碟小菜。在陈晚的“盛情推荐”下,冰语鸢的茶换成了酒,还是有名的烈酒——七步倒。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一口下去,只要走七步的时间,就得醉倒了。 陈晚还十分大气地把十三坛七步倒拿出来,揭开封口就给冰语鸢满上:“客官,我们这小店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客人,好不容易盼来一两个,也是匆匆几日就走了的,说我们两个贼眉鼠眼,不安好心。也只有客官您,住了七天不说,还没有给我们一句怨言,今儿个您要走,我们俩也是不舍,所以就趁咱东家不在,把小店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了。东家吩咐过,说这些酒是给我们店的恩人喝的,您就是我们的恩人!所以咱们这酒您得喝。不过客官您放心,这酒不烈,喝下去就像喝开水似的,也就图个香。” 冰语鸢也是笑了:“店小二,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好客的人!”看着那笑容,陈晚莫有来的打了个寒颤,却是连声应和。 “既然你这么好客,那我也不客气了”冰语鸢拿起酒碗,“我们不醉不归!” 陈晚又是连声应和,看着冰语鸢把酒拿到嘴边,脸上的笑容又咧开了几分。 眼看酒已经拿到嘴边了,正要喝下去。门口忽的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你们是欺这姑娘不识酒呢?这分明是七步倒,陈晚,你请她喝酒是作何居心!” 陈晚正生气有人坏事呢,抬眼向门口望去,却是愣了愣:那男子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浓密的剑眉挑着一个不怀好意的角度,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满是笑意的桃花眼,嘴角还勾起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就像那种有文化的地痞流氓。在陈晚看来,这是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的有文化的而且惹不起的地痞流氓。 当然,这是陈晚看来。冰语鸢只觉得这人像那种闲来没事,打着正义的旗号到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大侠。所以这种人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印象:闲,且d疼。 “姑娘可知七步倒?”冰语鸢尚未说什么,那男子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七步倒,顾名思义饮下后只需七步的时间就会醉倒,这种酒很烈,像姑娘这种柔弱女子怕是只要一口便会醉倒吧?这两人不安好心,姑娘不要被骗了。” 男子又扬起了笑容,但在店中数人看来,他想表达的意思莫过于:看吧,我多厉害,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还不赶紧过来“英雄”这里投怀送抱? 冰语鸢心中其实十分不悦:老娘我在这儿等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等来点儿乐子,你又跑过来瞎凑热闹。故意的吧。 于是她站起来,一脸轻蔑地说:“那按英雄你这么说,这酒姑娘家是绝对不能喝的啰?” 男子点点头。 她笑笑,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姑娘家……不能喝?” “小二,满上!” 罗辰客栈里几人的故事我们暂时放下,且看远方红漆宫墙内。 澄念居大得有些寂寥的前院内,一道模糊的有些不真实的人影幽幽飘着。水落郁站在夜空下,面对月亮浅笑,微风拂过,竟带起了他的一缕发丝。 月,很圆,也很白。 他念起了听不懂的咒语,只见圆月渐渐被乌云遮盖,他身旁半径一米内突然卷起一股白风,只用了十息的时间就完全淹没了他。 白风卷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停下,却是越刮越凌厉,狂风中水落郁的身影越来越破碎,但他近乎透明的脸上却扬起了笑容:似乎,成功了呢。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白风渐停,水落郁的身影从风中显现。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七十多年了,都说美人迟暮,就连我也不禁要感慨时光匆匆,可若你知道我仍是当年的模样,又作何感想呢?”言尽,却是越笑越猖狂。 笑罢,脸上却又显露出落寞的表情:“可若世间无你,我拥有姣好的容颜又有何用……” 冰水爷孙小剧场: “水爷爷,你为什么不出门?”年幼的冰语鸢问。 水落郁作为一个已经活了七八十年的老头被人叫做“爷爷”其实没什么毛病,但他顶着一张十五六岁顶多看起来像二十岁的的脸被人叫作爷爷,他并不能接受。 “小鸢儿乖啊,不要叫爷爷,要叫哥哥。”水落郁指着自己的脸,笑眯眯地说。 冰语鸢咬着手指关节,沉思了一会儿,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可是,水落郁爷爷,皇祖母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按理说,你应该也八十几岁了呀!” 我当然知道,所以不要提起这个事实好吗!水落郁暗中腹诽,尽管感觉自己心头被扎了好几箭,他依旧强撑着笑容说:“是呀,但是你看水落郁哥哥”他指着自己的脸,“脸上没有一点皱纹,所以你应该叫我哥哥。” 冰语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笑如鲜花一般喊:“好的!水落郁爷爷!” 水落郁,卒,死因:被孙女(虽然不是亲生的)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