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奴役 “啪!”一声响亮的鞭子甩在了身着粗布麻衣的奴仆背上,那人徒然矮下一个身子,却又咬牙站起,那人脸上早已是几道凝固成血痂的伤痕,手上的活却未停过。 “动作给我麻利点!就这点破事你们要干这么久!”声源来自一个穿着黑色麻衣,脸上满是皱纹,嘴角一颗痣的嬷嬷。她正满脸厌恶地一手持着鞭子咒骂道“一群贱奴!天黑之前没干完不准吃饭!快点!”说罢又是一脚踹向一旁的奴仆“磨蹭什么!” 抬头看看这天,天际早已晕上黄昏的色彩,不出半个时辰,夜晚便会来临。再看那群人手上正拿着木棍捣这一缸又一缸的糙米,这数量……怕是捣到明日也无法捣完。 果不其然,未到半个时辰,天就黑了,突然,本关着的杂奴役的门,就这么被一脚粗辱地踹开,穿着黑衣的一行人突兀地闯入这里。 嬷嬷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笑的很扭曲的笑容好声好气地道“哎呦,官爷,您这怎么有时间光临大驾来这呢?是哪里的风把您给送来了啊。啊?” 带头的那人手一挥,示意把人放下,对于嬷嬷这番言语颇为满意地道“嗯~这人嘛我送来了,至于怎么做,嬷嬷懂的。” 嬷嬷笑眯眯的点点头,瞟了一眼一旁双手被捆,口嘴被塞的数十名女子,突然道“官爷,这怎么还有个死的?”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是一个身着深蓝衣绸,小臂处一对大概是银制的护腕,一双黑色靴子紧束着小腿,不过脸上磕破的地方和散下来的碎发胡成一片,看不清样貌,瘫在那里呼吸微弱,眼睛半睁。 官爷道“这是回来路上河岸随便捡的,要不是还有呼吸,老子才特么懒得捡她回来”说罢,官爷“呸!”了一声。 嬷嬷道“唉,是是是,您辛苦,您辛苦。” 官爷“呵”了一声,便跨出了这扇木门。官爷前脚刚走,嬷嬷后脚便让人把这群新到的雏儿关入柴房里。 嬷嬷一摇一摆地走到那“死了”的女子身边,蔑视地看了一眼,一脚踹在她肩膀骂了句“贱婢。”这才走到一旁去。 . “帮我,帮我……活下去!” . 咔嚓一声,一间房门的锁被打开,木子安被一把扔了进去,还没等她爬起身子,房门就已经被紧紧地锁上了。 四下里一片漆黑,角落里堆积着大捆的柴火,还能听到有老鼠仓皇爬过的窸窣声。那群奴仆并没有惊慌失措地叫喊,她倒在屋子某一个角落里。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合格的特工稳定下来,以缜密的思维和冷静的情绪来面对任何事情。哪怕,所要面对的情况是那样匪夷所思。 的确,此时的木子安,正是为国捐躯的精英特工队长07木洋安。命运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可思议,一个深渊之下并不一定都隐藏着死亡,也许,会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 木洋安举起手来,借着外面的光,看着这只手掌,这双手因长期耍剑持弓,附上了一层薄茧,一丝悲戚缓缓在心头生出。只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为自己悲哀,还是为这个不知身世的可怜女子。 女子低声缓缓地说道,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滑过她脏污的脸。她抱着膝,缓缓地垂下头去,将脸孔埋在双臂之间,无声,脊背却渐渐地颤抖起来。 这是木洋安来到盛周王朝的第一个晚上,在杂奴役冰冷透风的柴房里,她第一次因为软弱和害怕,失措地流下了眼泪。她给自己一个时辰的时间去诅咒命运、缅怀过去、担忧前程和适应新的生活。一个时辰过去之后,她就再也不是精英特工队长木洋安了,而是这个一无所有的女奴,要在这个毫无人性、嗜血无序的杂奴役里艰难地生存。 命运将她推进了一个泥淖,她跟自己说,她要爬出来。 即便周身伤口疼痛欲裂,即使自己已体力不支,木洋安还是强迫自己站起身来,微微走动,偶尔停下来用双手揉搓着肌肤,以防冻死在这破烂的柴房里。 隔日,木洋安刚醒来就被人踹了一脚,不用想,这是嬷嬷一大早来训人了。 还未睁开眼就听那嬷嬷道“都给我起来!好好干活!别给我装死!” 说罢就站在这一群被骂醒的人面前,双手抱臂,趾高气扬地道“来到这里,你们就等于罪人!废人!最低等的下贱奴仆!就算是皇上的宠妃犯了死罪!来到这里照做不误!更何况你们什么都不是。” “啊!”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是昨日那满脸血痂的女子被抹了脖子。 嬷嬷借势道“看的没有!这就是你们不好好干活的下场!” 杂奴役就像是罪牢一般,或许比罪牢更严重些,在这里没有任何理由道理可说,命如草芥,更不会有人来管这些,毕竟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晦气的地方。 那群女子被嬷嬷撵出去干活,一个个哭丧着脸。嬷嬷走向靠在墙角无动于衷的木洋安,或许现在应该叫木子安。微转头看向门外的奴仆,那奴仆会意一点头。 “哗!”一盆冷水泼在木子安脸上,九月的天气宫中早已步入晚秋,这一盆冷水可以说是让木子安彻底清醒。 嬷嬷见她微咳了几声,一个矮身,就蹲在她面前,用那满是茧子的手掐住了木子安的脖子道“想死吗?” 嬷嬷的五指用力到发白,恨不得把手陷进去,木子安紧皱眉头,一双桃花眼虚弱地瞪着她 “啪!”一巴掌 “啪”再一巴掌 “啪”连续三掌,木洋安脸上清清楚楚地出现血红色掌纹。 嬷嬷用力按住她的脖子摔向一边恶道“废物。”转身嫌弃地擦了擦手对那奴仆道“看好她,今日之内不出活,连你一起拖去乱葬岗!”便走出这门。 木子安一手撑地,一手撩开额前血汗糊一片的碎发,看着眼前突兀的一切,眼神瞟到一旁的奴仆,那是一名看似十七出头的女子,眼角有一红疤。 那女子道“别磨蹭!快点起来。”她的语气和嬷嬷一般,却少了几分狠毒,听着更像是劝告,而不是威胁。 许久,木子安换上那女子拿来的麻衣,粗糙布料磨的她有些受不住,木子安到井边洗了把脸,重新将着散下来的碎发扎了上去,此时的木子安才发现自己右食指上有一银戒,上面刻着的花纹被泥垢填满,木子安摘下它,细细洗干净,这才看清那银戒上刻着的兰花纹,而在内侧刻着古字,大概是“木子”二字。 “那边的!做什么!快点干活!别给我偷懒!”是那嬷嬷的声音。 木子安将它踹入胸前,拍了拍手,走了过来。 木子安的这张脸细细看时,少了几分女子应有的阴柔,多了几分英气,那双桃花眼长的更是俊俏。 今早给她衣服的名叫王宁儿,是这里除了嬷嬷以外,等级较高的奴仆,大概是这样说的。 . 仁寿宫 金黄色的软椅上坐着位年近五十的老人。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她的发饰简约而又大气,宣告着皇家的尊严,她便是扶持新帝朝政的文昌太后。 文昌太后道“九月深秋,这宫里哀家看都冷清几年了,如今你独掌大权,也该为自己的子孙做做打算了。” 而坐于她对面的是一位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充满了文意,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廖君鸣道“宫中女人繁多显得杂乱,况且这后宫儿臣也……” 文昌太后道“皇后贤良淑德多年来掌管后宫,倒是荣妃性子嚣张,得让她多和皇后学着点……” 听着文昌太后一路说下来,廖君鸣开始无奈摇头,到最后终是答应了太后选秀这件事,时间定在十月初。 廖君鸣起身道“暮色以至,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儿臣告退。” 锦绣宫 身着娇红绸缎头戴点翠凤凰的荣妃冯世华正在殿前等着什么,微微咬住下唇,手里的娟子不耐烦的揉着 陈公公快步走来,荣妃松开被自己咬得发白的下唇问道“怎么样?”荣妃问的正是皇上今晚来不来锦绣宫用膳。 陈公公摇了摇头,荣妃勃然大怒道“废物!”一旁的宫女太监吓的全都跪了下去,陈公公道“娘娘息怒,息怒啊。” 荣妃顺了口气道“那皇上去哪了?” 陈公公道“……德阳宫。”这德阳宫便是皇后的行宫。 荣妃刚顺下去的那口气现在加倍地涌了上来道“贱人。” 霖芝道“那娘娘还用膳吗?” 荣妃道“吃吃吃!吃什么吃!” 德阳宫 廖君鸣喝着汤道“皇后近来手艺又有长进了。” 一身黄袍头戴金凤的皇后梅婧涵道“皇上可真是笑话臣妾,哪有皇上说的那样好。”说罢便又给廖君鸣盛了一碗汤。 廖君鸣道“下月的选秀就交给你了。” 皇后道“是。” 许久皇后又道“皇上今晚可要在此过夜?” 廖君鸣道“不了,朕回乾清宫。” 皇后点了点头道“那……” 廖君鸣道“还有什么事?” 皇后语言又止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