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倒在地,抽屉掉了出来,当然重点不在床头柜,而是在那抽屉里,赫然摆放着一叠叠真金白银的钞票。
六十年代,银行业务远远没有后世那么方便灵活。
如果要办存取款业务,是要拿着本子和相关证明去银行柜台的,这个年代,计划经济,对金钱数额可是很敏感的,如果有个100元,那都算是大户了。
抽屉里的钱,粗略一看,已经超过了1000元了。
李跃进心如明镜,看来之前查账,对不的1000口子,脏款都在这里了。
由于钱是贪腐来的,属于不干净的钱,李副厂长自然不可能拿去银行存起来,他一个副厂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么多积蓄的,去银行就是活腻了,所以都是放在了家里的床头柜。
李跃进将抽屉里的钱点了点,然后分出一半放在了自己的布包了,像是这样的“死人财”还是可以发的。
“杨厂长。”
李跃进从主卧走出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在劝诫着李副厂长夫人二人,杨厂长走了过来,“跃进,怎么了?”
“里面有情况。”
李跃进转身进屋,杨厂长也是跟了进去,然后就看见了翻倒的床头柜,还有抽屉内的五百多块钱。
杨厂长瞬间秒懂,就凭借李副厂长每个月的工资,是万万不可能存下这么多钱的,退一步万步来讲,即便是他老婆家有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但是夫妻共同财产也不可能是崭新的钱啊,杨厂长随意抽了几张,面的编号都是连着的。
证据确凿!
轧钢厂每个月下发的工资,都不会用新钱发放,新钱只用于厂里的出纳,大到冶铁原材料,小到食材采购,公账用的是新钱,人员工资是散钱。
而眼前连号崭新的五百多元巨款,可以把李副厂长捶的死死的!
李副厂长贪腐了,脏款俱在!
“杨厂长,为了感谢你给我开结婚证明还和那台收音机,那我也给你送一份大礼。”李跃进从布包里取出了账本,递了过去。
“这是……”
杨厂长翻开账本,越看越是心惊。
“这是轧钢厂厂会计手中的报表,报表是经过副厂长之手的,这份报表我全部核算了一遍,漏洞我都找出来了。”
“剩下的,就看你了。”
这个世界向来黑白分明。
每个人的身份从出身的时候就决定了。
工人、农民、商人、地主老财!
数种身份构建起了社会运转体系,在体系之中,层次分明,条理清晰,有钱人要么是商人,要么是还没打干净的地主老财,但是万万不可出现第三种。
李副厂长,职位是轧钢厂厂长,但他本质是个工人,他的工资甚至不如高级钳工,但家里的物件儿精致无比,处处奢华,还搜出了500大元。
从这一刻开始。
他不再是工人,而是人民的蛀虫!挖社会主义墙角的罪人!!
关于李副厂长的处理结果,等待他的自然就是牢狱之灾了,李跃进没心情看查办的事,自己下了楼,从杨厂长家里抱走了那台收音机,顺手还把门给关了。
………………
“咱们儿老百姓,真呀真高兴,呀依依嚯嘿!”
李跃进骑着二八大杠,一句哼着歌谣,从干部家属楼回到了四合院,推车走进前院,就看见了阎埠贵在院子里歇着,
“三大爷!”
阎埠贵哆嗦了一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跃进这家伙居然会跟自己问好?虽然心里疑惑,但他还是应了一声,
“呦,是跃进回来了啊。”
“欸欸欸?你车前面那个是收音机?”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看清了车头篮子里装着的物件,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隆地洞。
那是一台收音机?
这李跃进莫非是撞什么大运了,先是一辆凤凰二八大杠,然后又是一台收音机,这也太离谱了吧?
要知道整个四合院,除了一大爷易中海家和许大茂家,这两家能够讲究一些摆件的话,其他家那只是刚刚能吃饱穿暖啊,谁还有能力三天两头的整物件回来啊。
阎埠贵眼神微眯。
这个李跃进经济实力居然如此的扎实!
“三大爷,我过来找你歇会儿吧。”
李跃进脚捞了一下车撑子,将自行车靠边挺好后,抱着收音机就走了过去。
阎埠贵心里发虚,但属实有点稀罕收音机,表面故作镇定,
“解放啊,你跃进哥家门来了,快从屋子搬条凳子出来,泡杯茶水。”
“好嘞。”
能在阎埠贵手中讨一杯茶水喝,也是难得了。
阎解放一手拿着条凳子,一手拿着搪瓷缸,从屋子里走出来,然后就看到了李跃进抱着收音机,顿时眼前一亮,
“跃进哥,这是收音机吗?”
阎解放放好凳子,然后把搪瓷缸小心翼翼的递过去,正要去接收音机的时候,阎埠贵站起身来,扒拉了一下自家儿子,“去去去,毛手毛脚的,你要是碰坏了,你拿什么赔啊?”
“跃进啊,三大爷帮你抱着啊,你坐下喝口茶,休息休息。”
“那就谢谢三大爷了。”
李跃进把收音机递给阎埠贵,后者很宝贝的抱了过去,像是抱儿子似的,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三大爷,你抱着捣鼓没什么意思,收音机就是拿来听响的。”李跃进喝了口茶,从衣服兜里摸出了两节电池。
电池按照正负极,放入收音机,将天线一抽一拉,再摁下开关。
“呲啦呲啦。”
无线电信号不太好,呲啦响个不停,
李跃进调整了一下天线,再试着转了转按钮,终于是能够收听到节目了。
第一个收到的节目,正是一场京剧经典的唱段!
阎埠贵闭眼睛,享受的听了听,缓缓的道:“这一场是武松打虎的选段,三碗不过岗,一喝十八碗,景阳岗打恶虎。”
“可以啊,三大爷,你这都听得出来?”
阎埠贵笑了笑道:“毕竟我也是个语文老师嘛,像是国学啊,京剧啊,还是有些年头的事儿,我都门清。”
可能阎埠贵最拿得出手的说话的由头,就是他这一个老师的身份了。
达者先师,教书育人。
抠门得要死,却老以为卖弄自己的文化。
“三大爷,这么说,你知道很多人很多事了?”
李跃进开口问道。
阎埠贵一边听着武松打虎,一边风轻云淡的道:“不管说谁都认识,但是大部分的人,你一说我应该,还是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