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天操场的相逢是偶遇,那么连续一周的偶遇就会变成彼此的心照不宣;第21天,这种心照不宣已成为一种习惯;第3个月,习惯在时间的沉淀下演变成不言自明的约定;所以,当共同锻炼的第100天,明容跟梁政说他要随队去参加“风华杯”舞蹈大赛的时候,梁政发现自己心内竟然涌起一丝空落。
“嗯,去吧。”梁政说,坐在双杠上任由凉风带走背后的薄汗。
“不祝我旗开得胜?”明容坐在梁政身边,道。
“你不是说自己不是主舞?”所以就算比赛名次好,也不算是明容的荣耀吧?
“就算不是主舞,我也是集体的一员呀,集体的荣誉就是我的荣誉。”明容的观点与梁政完全不同。
“你开心就好。”梁政无意与明容进行这种理念方面的争辩。从一个单纯观众的角度,一场群舞再优秀也好,观众对领舞之外的群舞演员的关注度能有多高?怕是连脸也记不住的吧?
打个比方,春晚的舞台够大了吧?能上春晚的群舞表演,绝对是整个函夏国顶尖舞团,万里挑一的优秀。看了这么多年春晚,试问作为观众,你可曾记住了哪个群舞的身姿吗?可曾想过在看过表演之后,上网搜索一名群舞演员的名字?
在梁政看来,这种给人做配的事情,几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不明白明容为何会对这样一场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事情如此上心。
舞蹈班的群舞排练,梁政也是看过的,或许领舞徐英范的水平确实还算不错。但从整体看来,舞蹈班11名学生的专业水平实在是良莠不齐,这样水平的队伍参赛,在看重整体实力的群舞比赛来说,要想取得靠前的名次,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一场比赛的最终收获对于明容来说,或许只是去走个过场,除了增加一点儿舞台表演经验而已。
“行吧。”相处久了,明容知晓梁政就是这么冷冷淡淡的性情,也不奢望更多了。
乍起的凉风在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夜里是如此难得,明容双手撑着双杠,微微眯起双眼,仰望并不能看到星星的夜空。
良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早点回来。”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在的日子,会想我吗?如此感性的一句话,半点儿不像是从梁政这样清冷的人口里说出来的。
明容忍不住转过头去看梁政,年老失修的路灯下,灯光远远地照射在那半张侧脸之上。昏黄而昏暗的光线并不足以照亮梁政的整张脸,直线传播的灯光路过梁政的鼻梁,留下半明半暗的阴影。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头像一般,足以成为千百年来所有美术生都无可逃过的素描男神。
只是很可惜明容并不是美术生,拿不起画笔,描绘不出此刻的十之一二。
或许是察觉了明容过于专注的视线,又或许是想看看明容为什么长时间没有说话。梁政侧过头,正对上明容仿佛被凸透镜聚焦过的视线。
短暂到甚至不到一秒钟的对视,明容的心脏却瞬间如擂鼓。
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挪开视线,明容掩饰一般开口,刻意用玩笑的口吻笑道:“可不能早点儿回来!越早回来说明成绩越差,梁霸霸你不祝福我取得好名次就算了,可不能咒我呀!”
这样说着,明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脖颈,这是他掩饰自己尴尬时常用的动作。
“嘶——”手指接触后脖颈处皮肤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明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本就注视着明容的梁政视线偏移到了明容脑后,刚才被明容抓挠过的地方。
“梁霸霸你帮我看看,我后脖颈上是不是长痘了?”明容说着,把自己长及后脖颈的头发往上撩了撩,微微露出来给梁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