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校服毕竟不是专用的舞蹈练功服,伴随着明容下腰的动作,上衣衣襟被拉扯着下垂到半中,露出他因为常年练功和控制饮食而保持着的无一丝赘肉的纤腰。
明容没有专门练过肌肉,他的腰上的腹肌并没有特别明显,梁政却觉得那微微起伏的让人感觉分外简洁的线条是如此的恰到好处。梁政的视线不自觉在那线条上描摹游移,像一颗被原子核吸引的游离电子,或者是因电磁引力而不断靠近的N/S磁极,只能无条件地靠近再靠近。他的思绪甚至不受控制地开始遐想,如果自己的手抚在那线条上,会是何种感觉?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让梁政猛然从方才的沉迷中醒来,梁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明容太久了。
这失控的感觉让梁政忍不住皱眉,他强制性把自己的视线冲明容身上拔开。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而此时旁边正在活动的明容恰好心头有事,并没有发现梁政的异常。两人各怀心事,就这么一站一练,慢慢消磨这一节课的时间。对高中生来说异常珍贵的40分钟缓慢流逝着,梁政却丝毫不觉得这是一种浪费。
在明容纠结思考的时候,梁政也在慢慢考虑着自己身上的反常。与明容对梁政为人仗义热情的印象不同,梁政其实恰好脾性相反。他从小不好与人交往,一贯喜欢独来独往,从不在旁人身上轻易浪费精力。身边的朋友也只有那么小猫三两只,心中纵然有什么想法,也很少会说出口。
今天为明容出这个头,费这许多言语,于梁政来说,纵然也有理性的思考在,更多的,却是梁政遵从自己内心忽然冒出来的感性冲动的结果。
对明容,不知道为什么,梁政总有些下意识的亲近,那种发自内心的守护欲,甚至让一向理性的梁政有些茫然。这是为什么?梁政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节课还差10分钟就要结束的时候,靠墙倒立的明容忽然跳下来。把同样陷入思考中的梁政吓了一小跳。
“梁霸霸,我想好了,你说的对,我可能确实不太适合实验班。”明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对梁政道。
“挺快。”梁政不意外明容的决定。
“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明容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情,一向是效率高不纠结。他匆匆跟梁政打了个招呼,就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到教室的角落里拨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梁政没有跟过去,耳边传来几句模糊不清的话,似乎语气和谐没有争吵。果然,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明容回来了,脸上笑容灿烂,身上仿佛一直背负着的什么东西被卸掉了似的,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梁霸霸,我跟我母亲商量好了,她答应我课间操的时间给邱老班打电话。”
好心情一向会传染,梁政的心情指数仿佛也跟着上升了些许,他轻轻点头,道:“嗯,距离下课还有5分钟,下节课是物理。”
明容秒懂梁政的意思,艺术楼距离高一三班的教学楼是有一段距离的,步行速度需要至少五分钟。尤其重要的是,物理老师是个十分负责的人,早到晚走是一个负责任老师的通病,而明容的物理老师在这方面更是个中翘楚。课前早到五分钟,那都是基本常态,美其名曰可以让学生们更早进入精神集中的上课状态。
两人不紧不慢的回了教室,刚好在物理老师进教室的前脚。一节物理课上的云里雾里,能听懂的,只有十之一二,这更加坚定了明容想要调换班级的决心。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中午的下课铃响起,在同学们奔向餐厅的抢午餐大军中,只有明容和梁政逆流而上,去了位于教学区中央位置的数学组办公室。
班主任邱吉利彼时正坐在电脑前,用一指禅努力地敲打多媒体课件。厚厚的老花镜架在他的鼻梁上,与头上雪白的华发相呼应,让明容一阵愧疚涌上心头,道歉的话便脱口而出:“邱老师,对不起。”
邱吉利因为这一句道歉的话,将注意力从眼前的课件上转移开。转头透过老花镜上沿看到来人,开口道:“你们来啦。怎么样?一节课的时间,想清楚了吗?”
“邱老师,我不该课上说话,不该课上走神,不该罚站还到处跑。邱老师,我为自己错误的行为感到愧疚。邱老师,我深刻检讨,以后绝对好好悔改,上课好好听课,绝不再犯。”明容十分流利地说出自己想了半上午的检讨内容,低垂着自己的脑袋,以示自己态度的诚恳。
也因为低着头,明容看不到班主任邱吉利脸上的表情。
“梁政你呢?”明容听到班主任问。
“老师我错了,理由同明容所述。”梁政十分简约地回答。
“这理由,一听就没多少诚意。”邱吉利假装生气,又略带调侃地说:“这次就算了,如有下次,就算你成绩好,也非得要你班会上当着全班的面儿念检讨书不可!”
“谢谢老班。”梁政不以为意,他早看出来班主任邱吉利面硬心软,也就明容这样单细胞的动物才会被班主任叫办公室这事儿吓得一上午忐忑不安。
训完梁政,邱吉利看向明容,半晌没有开口。同梁政的聪明通透不同,明容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纤细敏感,且容易钻牛角尖的倔脾气。想到上午接到的那通电话,邱吉利细细思量,寻找一个让明容更容易接受的角度切入话题。
一旁听着的明容见班主任原谅了梁政,却停顿半晌没有跟自己说话,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过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邱吉利一贯粗拉拉的声音才终于响起:“其实,老师也有不对的地方,老师的教学方式多少有些粗暴了。明容,粉笔豆打的疼吗?”
邱吉利突然的道歉让明容略有些惊吓,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也没有多疼。”
其实想也知道,一粒粉笔豆的威力能有多大?让明容感到不堪的,从来不是那颗粉笔豆。
“今天上午课间的时候,我接到了你母亲的一个电话。”邱吉利说到这里,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她说你想要调班到普通班,我想问你的是,这真的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吗?要知道从实验班出去容易,要再回来,就要靠自己的成绩来决定了。老师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老师,我决定了。普通班的教学速度,比实验班更适合我。”明容抿了抿春,坚定地回答。
“既然这是你本人的决定,老师也愿意尊重你的意见。”班主任邱吉利谨慎地选择着自己的措辞,接着说道:“这件事情因为还没有得到你本人的确切回答,我也就没有跟教务处反应你调班的事情。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心急,稍安勿躁。我这里有个暂时还没有确定下来的内部消息跟你稍微透露一下,你们艺术班的级部主任联合所有艺术班的老师联名去跟校长请愿,有个重大决议要进行探讨。研讨会这个周末开,下周一就会有结果了。你稍等一两天等决议下来了,再决定换不换班的问题,免得来回折腾,反而耽误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