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牌纵使在月色下,仍是闪着不容忽视的金光。
如同那年,轩辕墨在苏家拿出来,以证明王爷身份一般,十足惊讶了见到这牌子的人。
两个士兵立马抱拳恭敬道:“还请小姐原谅我们刚刚的失礼。”
湛星琴收回金牌,重新收回到腰间。
“无碍。”
士兵退了几步,侧身示意湛星琴的船继续前行。
待湛星琴划行到远处时,他们才放松下刚刚严谨的姿势,可以正常地开口交谈。
“虽然那尊贵的小姐有皇上的令牌,见她如同见到皇上。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在这样特殊的关头,一人夜间乘船出京,怎么想都不对劲!”
其中一个士兵摸着下巴思虑道。
另一人沉声附和。
“确实。而且她若是遇到不安全的情形,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也难以跟皇上交代,我们应该将此事禀告皇上。”
两人交谈后,当即敲定了主意。
要单独将此事报告给皇上,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可免于责任。
湛星琴一个人默默地划着船,今夜月光清冷,温度也冷得很。
她虽用钱置办了新的衣服,却不够厚实,如今依然冷的瑟缩。
湛星琴咬了咬牙,加快了划桨的速度,这样也能更好地燃烧身体的热量,暖和一些。
林钰在船篷覆盖之下,脸上被阴影遮挡,神情不明。
他的身体各处都有重伤,尤其是胳膊和腿,以至于现在要完全依附于湛星琴。
就像之前湛星琴也曾在山洞中完全依附于他一样,只不过角色对换过来。
月色缓缓地流淌在船上,也流淌在湛星琴的身上,唯独没有穿过船篷,在林钰的脸上停留。
以至于湛星琴看过去,只有他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在暗夜的阴影中透出若有若无的光。
她下意识偏过头,想了想还是转过来,盯着林钰。
“你不睡觉?时间倒是还久。”
湛星琴预想的目的地是一个被南方叛军最近占领的地方。
如果走水路,大概需要三天三夜的日程。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叛军有什么联系,牵扯上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
可是...林钰既然是叛军的首领,那只有去叛军的属地才有安全的可能。
林钰微微摇头,轻声道了句。
“不想睡。”
听到他这么说,湛星琴收回目光,盯着被船桨拨动的粼粼水流,只是最后嘱托。
“多睡些有助于养伤。”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无奈地勾起嘴角道:
“可惜我没有你催眠的能力,不然还是叫你睡着了好些。”
湛星琴已经完全明白,林钰是会催眠的,而且还对她施展了三次。
恐怕这个技能是从震天公那里学来的。
她确实羡慕这样的能力,可以省下不少心思和麻烦,还有尴尬。
例如说,现在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的尴尬。
林钰闻言,抿着薄唇,重新躺在相当松软且暖和的铺子上。
能够完全感受到船在水流中平稳之余,带着一点儿轻微摇晃的感觉,而后缓缓阖上了眼。
虽然是合眼,但林钰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要陷入睡眠之中的意思。
正在皇宫殿内准备和衣而眠的轩辕墨收到士兵的秘密通报。
说是有一名戴面纱的妙龄女子半夜乘着小船出京,因为手持皇帝御牌,所以未曾阻拦。
轩辕墨重新披上外袍,自言自语道。
“小琴?她这个时候出京做什么?”
猛地,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朝着身边的太监急切地吩咐道:
“立马召集一队最精锐的禁军,同朕一起追讨离京的叛军首领林钰。”
太监当下诧异,出京的是皇上宠爱的湛姑娘,皇上怎么说是追讨前国师林钰?
虽是诧异,却不敢有任何怠慢之心,立马转身吩咐下去。
轩辕墨在他离开殿门之前,将他叫住,沉闷地道:
“此事莫要声张到蔚大将军那里。”
太监朝他躬身。
“奴才遵命。”
轩辕墨一个人待在皇宫寝殿之中,原本深邃的黑眸愈冷。
事情脉络渐渐在头脑中清晰地浮现,那天湛星琴找他,说要找林钰。
那个神态明明就是刚见过林钰,后知后觉他又不在,所以要过来找他。
林钰果然猜准了,他与蔚白栎最不可能搜查湛星琴所在的地方。
之后林钰重伤,不知所踪,莫非也是逃到了湛星琴那里,或者只有湛星琴和他知道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看,湛星琴那天找他,对林钰的感情都是恨。
现在为何又帮他逃生?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轩辕墨倒是怎么都想不出来。
脑子里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湛星琴对林钰,如若没有彻骨的爱,哪里来的恨?
如果真是这样,轩辕墨反而觉得好理解...
她恨他,却不一定真的想他死。
不管怎样,木已成舟,轩辕墨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湛星琴将林钰救走。
他迅速换好外出的衣服,禁军也已经集结完毕,共二十人。
夜色渐浓,轩辕墨来不及看第二眼召集而来的禁军,就骑上马,朝着士兵报告的河流奔去。
他们抄了近路,最终在一处山崖上,远远地看到一叶小船飘荡而来。
湛星琴划船的速度明显减缓不少,她的胳膊已经因为过多的动作有些酸痛。
冷倒是不冷,就是有些想睡觉,她打了个哈欠,又逼迫着自己清醒,睁大眼睛,继续划着船。
轩辕墨的角度,可以看到湛星琴的瘦弱与疲态。
若是以前,他该心疼她。
可现在,他心情复杂地下马,等那艘小船靠的自己近些,居高临下地远远喊道:
“湛星琴,你要去哪里。”
湛星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头远眺,轩辕墨在稍远处的山崖上,背手而立。
他的神情充满了失望与隐忍,就这样隔空与她对望。
同行的还有装备齐全,面容个个无比冷肃的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