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风听了很是忧心,感觉是不是师祖和师傅要来到凡间,忧心忡忡道:“我们想去江水边看看。”
这提议倒是十分得人心,本来云蕾几个人就按捺不住,掩于自身修为尚差路长风一截,不好意思处处叫板,这次听的有人要出去看看,哪里还能忍耐得主?
已是深夜时分,江水边本应是人迹罕至,而在此时江水边荒山野地里却隐伏着无数的修真者,空中不时有剑光掠过。现在的江水方圆几十里间,可谓是藏龙卧虎,危机四伏,杀机潜藏。
竹篱柴扉,半院杂花,从杂花竹篱间看过去,可以隐约看到东倒西歪得东堡木屋。
此刻连续低声怒吼,震颤的大地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翻滚的河水依旧显示着刚才的不平。
岸的树木在震动中发出瑟瑟的颤响,大群的野兽在林中乱窜,树林中不时惊飞起一片惊飞的鸟。
堡内的灯光已经很明亮,各种火把和气死风灯都挂了起来,和长远并排站着一个女人,年纪大概已经有二十六七岁,以某一种标准看,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距离青春玉女的标准已很远。
可是路长风确信,这个女人就算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也绝不会有人把她看作青春玉女的,因为她天生就带着种老里老气的样子,一张脸总是绷着的,好像天下的人都欠了她的钱没有还,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就像是刚从冰窑里掏出来的两粒黑珍珠。
看到这双眼睛路长风才明白过来,原来却是师姐,路长风暗暗的叹了口气。
把眼睛望向刚才还是满是星星的天空,现在却已经乌云密布,甚至脖子一凉都有两滴秋雨滴了下来。
秋夜的夜雨总是令人愁,尤其是在潮湿的森林边,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泼墨般的苔痕,多少前辈修为、修行妖狐的凄惨往事都已被埋葬在苔痕下,多少秋菊尚未发,就已化作泥。
秋天泥泞不堪的地有一行脚印,刚刚雨停后才留下的脚印。
在苍茫的烟云夜雨间,在石径的尽头处,有一座破败的道观,香火久绝,人迹亦绝,昔年的冲霄剑气,如今也已不知有多久未曾再见。
这个曾经被醉心于修行的年轻人们奉为圣地的三清道观,也已渐渐荒冷没落,所剩下的,惟有一些神话般的传说,和台的一道剑痕空留凭而已。
可是近两月来,每当风清月白的夜晚,附近的樵户猎人们,往往可以看到道观里仿佛又缥缥缈缈的亮起几盏孤灯,几个眼睛发绿的蒙面人。
有灯,就有人。
是什么人又回到这里来了?为什么?
今宵夜雨,孤灯又亮起。一个人独坐在灯下,既不是巴山门下的子弟,也不是道人。
在这个寂寞无人的荒山道观里居然藏着几个打扮诡异蒙着黑色面巾的人。
几个经常都可以很天不吃饭,几个月不洗澡的蒙面人,每天对着山脚下的江水。
就在这个晚,这个道观里居然又有三个人来了。
一个好似蓝大先生的人静静的站在带着丝丝秋雨的夜色下,脸庞在一片黑雾的宠罩下若隐若现,从他身发出一股的迫人的气势,令人不由的腿肚子发软。
蓝大先生的身后站着两人,其中一个赫然竟是相貌颇为英俊的幽冥教教主蓝风。
另外一个却是个女人,只见她伸出一只雪白的手,用一种几乎比舞蹈还要优美的姿势,脱下了她头的毡帽,顺手一抡,帽的雨珠洒出,在灯光下看来,就像是一串闪亮的珍珠。
本来被束在她帽子里的长发,就像是雨水般流落下来。又掩住了她的半边面,却露出了她另外半边脸。漆黑修长的眉,明媚的眼,嘴角一抹浅笑,一般人魂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时候幽冥老祖正坐在道观一处平石般的青色岩石,眺望着远方有些斑驳的点点灯火。
远方烟云缥缈苍茫,什么都看不见,却又什么都看得见。
在一个生命还未开始,或者对生命已完全满足的人看来,那只不过是一片虚无、一片混沌,最多也只不过是一幅图画而已,可以让一个本来已经很愉快的人,在宁静中得到一点享受。
在幽冥老祖这种人看来,这一片虚无就是生命的本身,也是许多肉躯,的确是没什么意义。
只有在虚无混沌中,他才可以看到很多他在任何其他地方都看不到的事,也只有在此时此地此情,他才能看到自己。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近五十余年,幽冥老祖几乎已经完全没有机会看到自己,也更把这个世界遗忘了。
当然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已经忘记了,直到画影针的出现才勾起了他心底的一股火,一股一统修罗的火。
因为他愿意做这件事,因为他高兴。这件事是成是败,是胜是负,是生是死,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
因为他是修罗的鼻祖,修的是魔界的幽冥,人间的妖魔,幽冥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