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有什么吃的吗？”周斐问。

坐在桌旁掏出作业的陆玉恒转过身，“都在冰箱里，吃什么你自己拿。”

周斐起身找到冰箱。

冷藏室里放着一盒牛奶，两个面包，还有一桶泡面。

泡面为什么放在冰箱里？周斐把牛奶面包泡面都拿了出来，费解地走到厨房。

厨房一点油烟气也没有，排烟罩上居然一滴油也无。周斐用快壶少了开水，端着仅有的一桶面，夹着牛奶叼着面包走到客厅，坐在陆玉恒身边，撕开面包包装袋，咬了一口，问低头写作业的人：“你晚上吃什么了？”

陆玉恒头都没抬：“我没胃口。”

周斐也估计他吃不下饭，三口吞了一个面包，掀开泡面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抬头看到陆玉恒盯着他看：“你要想吃，我再去买点？”

“怕你噎死。”陆玉恒嫌弃道。

周斐白了他一眼，喝了几口泡面汤，捞干净最后几根面条，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并没尝出什么味道，不过肚子里有了东西，心也不再慌得发颤了。他再次打量专注看书的陆玉恒，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口：“你怎么回事儿？”

陆玉恒抬头，“什么？”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冷静？”周斐握紧拳，“我看到视频的时候都吓哆嗦了。”

“习惯了。”陆玉恒看着手中的笔，“死对她才是解脱，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你不难过？你不难过你怎么不吃东西？大半夜跑出去喂猫，你怎么不喂自己啊！”周斐把牛奶和剩下的一个菠萝包推给他，起身清理了泡面桶和面包袋。

吃饱喝足的周斐拿起书包，再次坐到陆玉恒身边，拿出作业和新买的初一英语书，见牛奶和面包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周斐用手指弹了一下牛奶盒：“不饿也能喝牛奶吧！”

陆玉恒看着牛奶皱眉：“我前几天喝完胃疼。”

“胃疼？”周斐确认了保质期，“你从冰箱拿出来直接喝的？”

陆玉恒点点头。

周斐无语地拿着牛奶走到厨房，找了个马克杯装了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叮的一声。周斐端着牛奶走到客厅，看到陆玉恒皱着眉头翻看他初中一年级习题册。

“有空帮我画个重点。”周斐把书推给他。

“你没有按时复习。”陆玉恒一边翻看习题册一边摇头，“很多以前背过的内容都做错了。”

“那你倒是给我列个复习进度啊，”周斐把杯子放在他面前，“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学霸！”

周斐说完就翻开作业皱着眉头写了起来。陆玉恒握着温热的杯子看了一会儿，喝了一小口。

温热的牛奶落入胃里。

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抽搐疼痛。

周斐写完作业已经十二点半了，看陆玉恒还没有要休息的样子，问：“我睡哪？”

“小姨的房间不可以……我的房间或沙发，随便你。”陆玉恒放下笔。

周斐转头看沙发也挺宽敞的，点点头，“沙发吧，给我找个枕头和被子。”

陆玉恒起身走进卧室，抱了一个枕头和薄被放在沙发上，对站在客厅里的周斐说：“新牙刷放在卫生间了。”

周斐扯了把校服，跑了一晚上出了不少汗，身上有点粘，“有毛巾吗？我想冲个澡。”

陆玉恒犹豫了一下，说：“卫生间白色的那条可以用。”

“行。”周斐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卫生间洗手台上的东西右边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一堆女士护肤品，左边是陆玉恒的洗澡筐。

陆玉恒在周家住的一个月，每天都抱着它去洗澡。

架子上只有一条白色毛巾。

在他家住的时候，也挂在他家卫生间。

周婓抓着毛巾，不由自主地凑到鼻子闻了闻。

软乎乎的手感，还有淡淡沐浴后的香气……

想到这小子以前连吃他个馄饨都不行，现在居然让自己用他毛巾，还让睡他的床！

周斐一瞬突然感觉到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解出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时的那种心花怒放，用陆玉恒沐浴液冲凉的时候心情好到哼了两句歌，神清气爽地抓起晾再卫生间的一条白色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抓着校服走出卫生间，周婓把校服丢在沙发上，走到陆玉恒身后。

陆玉恒在做卷子，看起来挺复杂，已经写了大半张卷子。

“我先睡了。”周斐说。

陆玉恒回过头，看到只穿着内裤的周斐楞了一下，马上移开视线，“我每天五点出门，你自己定好闹钟。”

“靠。”周斐抬头看着已经指向一点的指针，在他头上按了一下，“早点睡。”

陆玉恒思路被打断，转头看向身后沙发上的周斐。

薄被盖了一半，赤着上身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已经睡着了。结实的肩膀上起伏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层层叠叠的山峦。

陆玉恒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题目上。

这道题已经做了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解出来。陆玉恒攥紧手中的笔，将眼前闪过的画面一次次驱赶。

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陆玉恒合上卷子，拿起周斐错得乱七八糟的初一英语习题册。

简单的内容反而能让他专注。陆玉恒翻到最后一页，角落里是周婓用铅笔画的一个卡通Q版元气女孩。

女孩握着拳头，开心地眯起一只眼。

旁边有一个对话框。

她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