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符箓的手顿了顿,一个猜测慢慢成形:“……张家人?”
话题像是找到了开口,来人又惊又喜,一遍应着一边朝着黑暗深处喊:“有、有人来了!是同行!有人来救我们了!”
地上躺着坐着和在陆探旁边站着的加起来有四个人,他们的脸上大多露出喜色,火光照过,萎靡不振的样子引入眼帘,伴随着的还有那凸起的红点。
比起照片上的那些人,这里的人明显情况好很多:除过躺着的那人以外,其他人脸上的红点印子都不深。
陆探表示自己是路过的天师,遇见他们是之前和阿织打斗后不慎摔了进来,而后希望赶紧出去云云。
躲在地下室里的那些人像是抓住了稻草。
交流了一会便知,这些人是四天前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莫难跟着老师去张家后,回来告诉陆探这些事的后一天。
“我们就是被那个阿织给弄进来的!她真的是一个疯子,做起事来六亲不认,根本不能想到她竟然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竟然还……”
说话是第一个遇见的光头,他把“色.诱”两个字囫囵吞下后,又才恼怒道:“如果不是知道她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我们真的觉得她就是单纯的破坏性人格。”
陆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听那人强硬地转移话题后,挂着亲和的笑:“怎么说?”
一旁平头矮个子默默扶起微微喘着气的另一个瘦弱年轻人。
这人一开始并没有看陆探,听到这话才道:“你得带我们出去,你也看见了,为了得到这些线索,我们成了这幅样子。”
“你们出不去?”
“只要离开这里,”另一个情况看起来好很多的那人道:“我们身上的诅咒就会加深,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们把信息告诉你,等价交换,带我们出去。”
陆探看了那个一直呻.吟的人几眼,就被矮个子挡去了视线。
失去灵根的陆探对周围的判断力弱了许多,摩挲了一会手指,才再次开口:“可以是可以,不过线索先告诉我,因为我要看看你们的线索,值不值把你们都带出去。”
陆探轻佻的语气让光头脸色沉了下去,冷哼了一声才继续道。
一开始说的和陆探与慕新觉遇见的情况相同,也是住店、收到帕子等等,但后面就不太一样了:
“后来我们去了她家,家里布置的像是新婚现场,还是中式婚礼那种样子,但挂着的绸缎,是白色的,大厅的中间,还放了一个棺材。”
“就在我们要打开棺材的时候,她回来了,”光头表情微妙,“我们都是临危受命,算不上是本家的直系,面对那么强大的邪祟,我们……几乎是慌不择路跑到这里的,已经好多天了——”
听不出有多难受啊,陆探心道。
“咳咳,”黄毛打断了光头的话,“又哭的娘们唧唧的,可以了啊。”
黄毛:“这个女鬼的相好是个富二代,也是个沾花惹草的主,不过已经失踪很多天了。我们怀疑那个棺材里面放着的是那个劈腿富二代的尸体,但还没有查证就到了这里。”
情杀。
陆探垂下眼睫,捏着黄符的手指微微向下压。
微微喘息着那人一下一下地、微弱地呻.吟着,像是沉溺于深海后的挣扎,汇聚在猩红下变成了屡屡白净的气。
再次抬起头时,陆探眼底一片清明。
陆探问:“你们怎么知道阿织住在哪?”
光头:“村民说的。”
村民?好像自从阿织出现后,他就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又听黄毛说:“信息告诉你了,你得帮我们。那女鬼的弱点估计在她情郎旁边,也就是在那个棺材里面,不过怕你跑掉,我们会安排一个人跟着你。”
陆探:“出去了的话,诅咒不是会加深?”
黄毛摇了摇怀里那人:“这位兄弟反正是出不去了,诅咒转到他身上,我们就还能有一个人离开这。”
“——你不知道吧,这个诅咒,是可以转移的。”
气氛冷了些,穿着单薄衣衫的人们能感觉到一股阴气从脚底窜了上来,黄毛似乎觉得,站在数米之外的那人,情绪有点不对劲。
话说多了会出错,黄毛连忙补充道:“……这也别怪兄弟残忍,都是没办法的事。你要是不同意,我也就不会告诉你这个地宫该从哪里出去。”
赤.裸裸地威胁被直白地道了出来。只见陆探耸耸肩,神情淡淡的:“我无所谓,但规矩我还是懂的,不管怎么样我救你们都是一份恩情吧?以后我去张家,到底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平头:“你想怎么样?”
陆探:“把你们的符箓拿出来我看看,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张家的钢印。”
“……”黄毛咬咬牙,视线闪躲着,“符当然是有的,但是之前用完了,我们没法拿给你看。”
陆探:“凸出来的那种?”
黄毛:“废话,我们家族厉害,有的还拿笔在上面签名呢。”
真是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陆探低笑几声:“你们可真有意思。”
突然,光头闷哼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大的区域瞬间被恐惧支配,黄毛还没来得及摔下怀里的人,就被一根质地柔软的绳绑住了手腕。
平头拔出刀,大喊道:“你他妈干什么!”
回声从那头撞回这头,虚无中亮起一丝浅黄色的光,耳畔响起男人带着嘲讽的声音:
“也不干什么,就是有点想笑。毕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天师的黄符上面,还得盖钢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