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面朝里侧身躺在竹榻上,如云的秀发铺满半个碧绿色的竹床,只看见秀气的耳廓和半侧纤细的脖子。一张锦被紧紧卷在身上,身子蜷成一团,很是怕冷的样子,佝偻而孤独。
敖博渊轻轻走到她床尾,收着呼吸一点点掀开脚上的被子,俯下身仔细查看她脚上的伤,绷带已拆掉,穿的厚袜整整齐齐,大概感觉到冷气,两只纤细小巧的脚往里缩了缩,敖博渊赶紧盖上被子,看看她,只蠕动了一下,仍睡着。
他提起袍子上前,将她的如瀑青丝轻柔的捧起来,往旁边放了放,才坐到床沿上。静静的夜,她身上的香气静静弥漫,闭上眼深嗅一口,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这种诱惑。她的祖上,可是一人毁掉一个朝代的人,纣王见识过多少美女啊,仍对那个女人放不下,可见有多厉害。
敖博渊看着静静闭着眼睛的女人,嘴角挑起一笑,祸水啊。
忽地,桃夭夭翻了个身,转到他这面来,被子没来得及扯上去,睡衫宽松,露出里面紧贴着身子的红色鱼衣,包裹着她一点圆润的肩头,女人的肩头那么玲珑,那么小,填不满他一个手掌心。领口处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一点青丝软绵绵的滑落其上,添了许多撞人心扉的柔软。
他的眼眸柔的不像话。有时候自控能力再强,好像也未必能够做到事事听从脑子的安排。他将一手抬起来,撑在她身体的另一侧,挺直的鼻梁轻轻嗅了一下,香气钻入鼻中,他的眼便更多了一片光亮,沉醉般,缓缓低下了身子。
悬挺的鼻头几乎触到她的脖颈,他听见她的心跳,血管里流淌的声音,香气就从那里冒出来,迷惑他的心,闻之不足,想把她揉成一团,塞进心房里。
他是喜欢她的,不忍伤她,若不然,他不会有这般非凡的自控力。
梅仁药偷偷扒着窗台偷看,一边偷偷吃醋。望着那伟岸优雅的身躯,轻轻伏在那丫头的身上,却赏而不品,那丫头的味道,想必男人都无法拒绝,可秦王,不,新皇,竟能拒绝....
他忽然释然了,从窗台溜下来,趴在廊下围栏处,望着长空,温婉的笑,若非此等毅力,怎么担的了天下呢?
咯吱,轻轻一声响,屋门打开,敖博渊出来了。
梅仁药惊跳起来,惶惶地看着他,这就要走了么。
敖博渊没分半点眼眸给他,劈手夺过他怀里紧抱着的大氅,呼啦啦披在身上,刚系了半个结,咯吱咯吱,竹门在身后怦然打开,一阵小巧的步伐弹跳。
敖博渊惊然回头,那女孩像小鹿般张开双臂向他跑来。他急忙张开手,接住她,一把将她举起来,抱在怀里,鼻头埋在秀发处,轻轻的磨,“是我惊扰了你。”声音低哑磁性。
桃夭夭细细的胳膊牢牢抱着他不放,带着点哭腔,有点任性,不放手,“怎么这么快就走....”
敖博渊被她软化成了一摊水,使劲咽了数次唾沫,才开口道,“跟我一起回京吧。”
桃夭夭猛然一惊,回目看着他,“可以么?”惊惶的眸子满是期待。
她这个样子,倒是个十足的小女人了。敖博渊宠溺的笑笑,一臂揽了她,扯来大氅裹住她,抱在怀里,提步便往外走。
桃夭夭高兴极了,兔子般窝在他怀里,十分温暖,十分踏实,万分坚定,此生足矣....
她被他抱进马车里,窝心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他,怎么也看不够。敖博渊解下大氅裹在她身上,轻笑一声,“这么看着我,像要把我吃了,说吧,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若...抛却你的任务...”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柔光,柔的好像一片闪烁碎钻光芒的静水,自带柔光将她重重包围。
“嗯...对你是什么感觉呢?”桃夭夭故意做出认真思考好像不大确定的样子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敖博渊认真的看着她,面庞十分专注,专注而认真的表情令桃夭夭十分动容,最怕一个男人认真的样子,心里窝着的热流越来越盛,顶着眼窝,她脱口而出,“对你的感觉,我感觉....可以论生死。”她也认真的看着他,长睫下的深情因她的水眸幻化成魅惑的魔力,她现在这个样子,即便妲姓女子再世也自愧不如了,因为她桃夭夭的情感是真实的。
敖博渊承受了这等诱惑,和深厚情感的冲击早已冲垮他的防线,一把将她掀翻在侧,热切的目盯着她,只说了一句话,“有人说,美人在侧,君王可罢朝,我还不以为然,如今深有体会,只要了我的命吧。”
赶车的侍卫驾着两匹高头大马前行,一路平稳的很,可不知怎么突然晃的起来,越晃越厉害,车厢里偶尔还穿出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他手里的鞭子一哆嗦,差点没抓住。
马车放缓了步调,在漆黑黑的林间肠道上有节奏的前行,头顶上,树木参天,车厢外跟着一队静而无声赶路的黑甲兵,只车角一盏风灯,在这浩大无边的世界里发出迷梦的亮。
数次跟随他沉沉浮浮,桃夭夭渐渐体力不支,沉睡于一片深海般的静谧里。
醒来时,竟是在床上,身边已无他的身影,这床,这四周如此熟悉,她震撼的坐起来,竟回到了桃家庄那个木楼上。一夜恍若如梦,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她在这里出去,遇到了他,开启了不凡的人生。是不是,回到这里也意味着,他的国家不再排斥狐媚一族了呢?
咯吱,房门被推开,花丫走进来,一看她醒了,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扑过来,张手要抱她,却想起什么,猛然刹住脚步,嘿嘿笑两声,“小姐如今是娘娘了,花丫可不能放肆了。”
桃夭夭也很高兴,高兴的是此等惊喜的团圆,“婆婆们还好么?”
“都很好,小姐,还有个大惊喜等着你呢。”花丫神秘兮兮,“你等着,我...奴婢给叫去。”呼通通转身跑了,听声音跑下楼了。
桃夭夭笑着起床,身体上的异样清晰的告诉她昨夜的温存是真实的,她脸上一烧,紧接着又觉一股沉醉涌上心头,脸红红的穿好衣衫,屋门的门帘动了,藏蓝色的裙段飘进来,熟悉的气息令她怔住。
楚氏关切的身姿迫不及待朝她走来。
桃夭夭惊喜出声,“娘亲!”
“哎!”楚氏快步走过来,母女俩紧紧拥抱,这么多天的分离,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终于在这一刻踏实了。楚氏端详女儿的脸庞,没瘦也没胖,脸色红润润的,眉间带着一丝女人的温婉,她忽地展唇笑了,拉着桃夭夭坐到床沿上,仔细帮她整理鬓间乱发,微笑道,“以后嫁人,成了别人家的人,该学会打理自己,不止如此还要打理好夫君的生活,这样日子才能和和睦睦,女人,就是如此的。”
“嗯,”桃夭夭乖顺的点头,贪恋有母亲的温柔,此等儒慕,直令天地间任何一种情感失色。
王婆婆随后走进来笑道,“夫人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小姐可厉害着,一点不输男儿。”慈祥的笑容看着桃夭夭,道,“现在可以把你做的事告诉夫人了。”
桃夭夭嘿嘿一笑,“有其母必有其女,娘亲是个厉害的女子,她女儿当然也差不了。”楚氏极为舒心的笑了,看着她这么开心,桃夭夭前所未有的满足,她想问问这么多天她们在哪里过的,生活的怎么样,可看着娘亲的笑脸,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
母女怜心,楚氏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将她两只手握在手心里,道,“你和...娘亲是知道的。”秦王还未称帝,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略过去,继续关切的问道,“你可欢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