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拍摄就特别漫长,才跑了两个景点,时间就已经过半,导演是个铁人,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打算,唯敏已经饥肠辘辘,眼冒金星了。 临近下午两点,日光很强烈,高海拔地区光线充足,亮的有些炫目。周围人在收拾东西准备转场,唯敏也弯下身去拿包,再直起腰的时候,眼前顿时天旋地转,双腿发软控制不住的要摔倒,幸好旁边有一排工具箱,她勉强抓住了支撑物才没有狼狈晕倒。 她喘着气等待眩晕感散去,忽然前方的导演回头冲她吼道:“喂,你停下!还没结束!去把那几个老外召集一下,要拍单独采访镜头。快去!” 唯敏张了张嘴想解释,最终还是在导演圆睁的怒目中败下阵来,她皱着脸勉强应答,又稍微平静了一会儿,再迈开步子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瞿安平收拾好摄影器材,准备跟着转场,从唯敏身边过的时候察觉她背着大背包脚步艰难,摇摇欲坠的样子像是要瘫倒,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急声问:“你怎么了?” 唯敏抬头想看清他的模样,却觉得眼前都是重影,看不仔细,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安平抬手摘了她的帽子,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额头上冒着冷汗,不禁皱起了眉:“低血糖犯了?” 唯敏面色难受的点了点头,他二话没说,那只箍在她胳膊上的手就势往下一滑,抱住了她的腰,将整个人揽着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帮着她把肩上的背包放了下来。 “身体不好就不要逞强,还想像上次那样晕倒不成?”听着他的低声斥责,唯敏鼻头一酸,满心委屈,头垂的更低。 他将她抱的更紧,低声安慰:“好了,先上车休息休息,再等一会儿转场就可以回去吃饭了,别担心。” 唯敏默默点头,心里还是慌的难受,不知道是病症太强烈还是面对他的关心无所适从。 两人还没上车,任睿就一脸死气沉沉的走了过来,瞿安平当即抓起脚边的包一把扔还给他。 “她身体不好,你还有脸让一个女孩替你背包?” 唯敏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安平,这次终于看清楚了,他硬朗的下颌紧绷着,面色冷冽,严肃的表情带着不容置疑的责问。 任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他怀里那个虚弱的人影,顿时忍不住嗤鼻嘲讽,“装什么装,前两天上山背那么多东西不是好好的?怎么,今天看见男人就开始装柔弱了?” 安平怒极反笑,他扯动嘴角,挑眉反问:“她柔弱就是装的?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女扮男装呢?” 任睿顿时脸色一变,指着瞿安平怒吼道:“你再说一句试试!不知道哪里来的临时工还敢这么猖狂!”他说着把包一扔,大步冲上来要动手,不远处的朱姐听到动静,惊的大喊了一声,“住手,你们在干嘛!”她快步跑过来拉住了任睿,“任睿你给我停手!瞿摄影是我们好不容易找来的,你对人客气点儿!” 任睿黑着脸,翻着白眼阴恻恻的看着他们两人,朱姐把他往后推了两下,笑脸冲瞿安平道歉:“瞿先生,真是对不起,他性格比较冲动,你别放在心上。” 安平轻嗤一声,懒得再理会他,低头将唯敏抱紧,扶着上了车。 安平拿出纸巾帮她擦干额头上的汗水,他表情认真小心,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眸光深邃迷人,贴着她额头擦拭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 唯敏就微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他,差点不敢呼吸。她总听谢馨曼说瞿安平怎么温柔体贴,说实话,她心里向往过,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此刻她震惊的有点说不出话,对她来说这辈子能得到他这番呵护照顾,也该知足了。 她表情可能有点受宠若惊,所以眼睛亮的不像话,安平抬眸扫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弧度,“怎么,不晕了?” 唯敏噎住,的确不晕了,他就是她的解药,是她的食粮,有他在,哪里还顾得上难过头晕! 安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肩膀上,蹲在她身前帮她拉拢了衣襟,“穿着吧,饿着肚子还穿这么少,你连自己的老毛病都不记得?” 唯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确实是疏忽了。她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面对他,早上急忙忙根本没来得及吃饭,偏偏昨晚又睡的不好,才导致现在这么狼狈,可是……没想到他却还记得……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她抿唇,表情紧张的凝视着他。 安平嘴角微微翘起,轻挑眉峰点了点头,“听说那次你放弃了导师的邀请特意来参加我们的聚会,结果最后却在房里躺了大半天。” 唯敏默默笑了,大一下学期,导师联系了一个校外活动,有意让她去锻炼锻炼,说实话她没什么主持经验,但导师觉得她声音清澈温柔,发音又特别标准,很适合那个亲子活动的氛围。可是不巧的是,同一天谢馨曼组织了两个寝室聚会出游,一听说瞿安平也会来,唯敏就不淡定了,出尔反尔的回绝了老师,毅然跟着室友一起。 见到瞿安平他们寝室四个人,唯敏才明白馨曼是为了和安平摊牌,才策划的活动。八人一行坐车来到邻市的大型生态湿地景区,买了门票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大家就三三两两散了,她一转身,馨曼已经拉着瞿安平走了相反的路线,她无所适从只能跟着其他同伴一起闲逛。 林树成是瞿安平的室友之一,他戴副黑框眼镜,为人安静斯文,和唯敏一样属于团队里的透明人。前面迟萱等人有说有笑,他们俩就傻傻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玩铁索荡桥的时候,唯敏有点害怕,林树成就在后面扶了她一把,被迟萱他们看到,就开始起哄笑话她。 迟萱扯着嗓子冲林树成喊:“喂,林书生!小心点儿!别让我们小唯掉下去!” 一旁的徐迎珊掩嘴憋笑,幽幽说道:“掉下去可就现原形咯!” 林树成不明所以的看向唯敏,她早已涨红了脸,表情慌恐又委屈,说不出的可怜。 迟萱等人笑完就继续玩别的项目去了,林树成看着桥底下的湖水好久才反应过来,纵是他那么内敛无争的性格也忍不住痛斥,“这就是你的室友?她们平时都这么挖苦你?” 唯敏摇摇头,不知道是她太迟钝还是以前并非如此,被她们这么喊是早上才开始的事。 那时候她学化妆没多久,技术还不到家,为了聚会,早上特意画了好久,效果还不错,在寝室还没出门的时候就被迟萱和徐迎珊两个人打趣。 “你这么一画,眼睛大了两倍不止!简直判若两人!”徐迎珊啧啧感叹,她一边细细打量一边忍不住捂嘴笑,“比那电影里的小唯还厉害!” 适逢电影画皮热映,周迅演的小唯,很狐媚很漂亮,唯敏也看过,只是没曾联想到自己身上。听她这么夸自己,倒是有点意外。 “哈哈哈哈!”她的话引发迟萱和谢馨曼一阵大笑,迟萱眉飞色舞的说:“对对对!偏偏你名字里也有个唯字,你该不会是画皮转世吧!” “要不我们以后不叫你小敏改叫你小唯吧!”迟萱促狭一笑,神情傲慢,“你要不乐意,我们就叫你画皮美女!你自己选一个吧!” 此时,靠坐在床前的谢馨曼眉眼上扬,看着她,朱唇轻启,清楚的叫了一声:“小唯!” 那一秒,唯敏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寒冷彻骨。亏她一开始还以为迎珊是在夸她,没想到她们其实是取笑她,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 从荡桥下来,她没有心思再玩其他,忙找了个石头坐下喘气,林树成拿了瓶水递给她,她却只是摇头。兴许是因为她化了妆,他看不明她的脸色,直到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往后栽去,他才意识到她身体不舒服一直撑着,看了下症状似乎是低血糖犯了,他便送她回酒店休息,车上给谢馨曼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馨曼接到电话的时候,瞿安平就在身边,他皱眉疑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馨曼微笑摇头,“安平,我刚才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瞿安平沉下嘴角,神情有点犹豫,馨曼忙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反正我可以等,你想清楚再告诉我好了!我会等你的。” 她眼神坚定,瞿安平却想直接挑明,可她察觉他的意图,开始打岔不给他机会,他无奈摇头,“算了,不知道其他人都去哪儿了,联络一下,一起去看演出吧。” “好啊!”她睁大眼睛欣喜回道。 等大家汇合在园内剧场门口,瞿安平才发现少了两个人。 “树成和唯敏他们人呢?”他疑声发问,同寝室的王征宇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迟萱一把拦住了,她笑道:“不知道啊,可能两人躲到哪里约会去了吧!” 安平蹙眉不语,表情有点懵怔,馨曼推推他,催促道:“别管了,他们又不是小孩,肯定是嫌我们吵,故意避开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