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亭拿出手机看时间,还有五十分钟上课,他喊住准备去洗碗的赵阳洋,赵阳洋应声停下,转头问他:“怎么了。” 已将腹稿打好的苏宇亭此时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赵阳洋一直默默等着他的下文,末了,苏宇亭才终于别扭的说:“请你做我家保姆,来不来?” 赵阳洋端着空碗盘的手一抖,她没听错吧,他让她去她家做保姆? 凤姐之前还说苏宇亭可能就是个穷学生,照如今这看来,苏宇亭家里都请保姆了,看来不仅不穷,说不定还是个富家公子哥呢。 赵阳洋虽说很意外苏宇亭的请求,但她并不想做保姆,更不想跟个老妈子似的照顾苏宇亭这大爷,她还是喜欢做她的理发师。 “我......已经有工作了呀。” 赵阳洋说完,就又端着碗盘转身准备去洗碗,她听到苏宇亭在背后说:“辞了,我给你更高的工资,来不来?” 说实话,赵阳洋有些动摇了。 她将碗盘放进洗碗池,打开水龙头放水。 更高的工资啊,真诱惑,可是,可是,她喜欢做理发师,每当剪完一个头,设计完一个发型,她都特有成就感,她真的舍不得放弃这个职业。 于是,她只能忍着心痛拒绝了苏宇亭。 “我还是想做理发师,那个......” 被拒绝的苏宇亭眯起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他还真没想到,赵阳洋会抵挡得住高薪诱惑坚守本心,毕竟在他眼里,赵阳洋不过是个又贪财、又穷的发廊妹。 若按苏宇亭平日里高傲的性子,赵阳洋既然拒绝了他,他定然是不会再自讨没趣的,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好容易碰到一个做饭如此合他口味的人,他真的不想就这么算了。 见赵阳洋不吃高薪这一套,苏宇亭只得退而求其次,他盯着赵阳洋在洗碗池前忙碌的娇小身板,说:“你只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就够了,其他时间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 他就不信他要求都放这么低了赵阳洋还会拒绝。 赵阳洋洗碗的动作一顿,无神的双眼一亮,粉嘟嘟的小嘴巴一抿,此时,她想起了小学时学的一句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可不就是她想找的兼职么! 如果赵阳洋不是面瘫,此时她的脸上一定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怕这大爷反悔,赵阳洋搁下手里的碗,迈着小短腿就跑到苏宇亭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我愿意,我愿意。” 赵阳洋为了表面自己的诚心,还特意重复了一遍。 赵阳洋眼睛大,睫毛长而卷翘,又是双眼皮儿,当她眼睛里有光时,看起来就像一头惹人怜爱的圆毛小兽。 苏宇亭被她眼中的光芒刺到,心跳猛然间漏了一拍,他眼神微微闪烁,别开眼,损道:“瞧你那没出息样儿,之前不是挺有骨气么。” 苏宇亭话是如此说,可赵阳洋答应做饭给他吃,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毕竟要是以后有赵阳洋给他做饭,他可能就不必再担心没有食欲了。 苏宇亭这般说,赵阳洋也不生气,这以后可是她的雇主呀,是给她发工资的人,这样一想,赵阳洋不仅不生气,还觉得苏宇亭在她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了。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给你做饭呢?” 赵阳洋问这话时,又想起之前那十五块,她想,若是苏宇亭真准备请她给他做饭,那十五块也就算了,毕竟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哎,她总是这样,善良、美丽、大方,这些美好的形容词总是与她形影不离。 苏宇亭居高临下的望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赵阳洋,她仍旧仰头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喜悦与期冀,他微微移开眼,将视线落在她披散的柔顺发丝上。 乌黑又有光泽,带着些微自然卷,长度只到她胸前。 “就今天,晚饭别忘了,先打电话问问我,要是我不过来你就把饭送去学校,懂?” 赵阳洋愣了一瞬之后,忙点头说:“懂了。”说完,她想起苏宇亭还没告诉她工资多少,是日结还是月结,于是就问:“那,那个工资,怎么说呀......” 苏宇亭想起之前那保姆的工资,脱口而出道:“三千。” 其实他大可不必按原先保姆的工资给赵阳洋,毕竟别人是全职,而赵阳洋相当于兼职,不过苏宇亭并不在意这些,于他而言,赵阳洋仅做饭极合他口味这一点,就值当他给这工资。 “以后你就不用住这了,给你一晚上时间收拾,明天早上就搬去我那,听到没?” 苏宇亭并不愿承认是他不想看到赵阳洋继续在这破落小区生活所以才让她搬去他家里的,他只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之前的保姆都是住着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所以让赵阳洋搬过去是为了方便他,绝不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私心!!! 赵阳洋完全惊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只需要一天给苏宇亭做三餐饭,一个月就有三千可拿,这已经够让她乐的晚上睡不着觉了,谁知苏宇亭又说让她搬去他家!这么说来......这么说来她岂不是又可以节约房租钱了! 这么好的事儿居然也会落到她头上,难道是她上个月给爷爷烧纸钱,正逢在地府打麻将的爷爷输了个底朝天,结果她这一烧,可谓雪中送炭,解了爷爷的燃眉之急,爷爷一高兴,终于想起了被遗忘已久的她,所以开始保佑她,给她好运了? 赵阳洋在心里感激爷爷的同时,也用看救世主一般的眼神看着苏宇亭。 “我我我,我明早一定搬过去,你放心!!!” ...... 当天傍晚,苏宇亭还是过来吃晚饭了,依旧合他口味,饭后,走前,他从钥匙扣上取下一把备用钥匙给了赵阳洋。 苏宇亭走后,赵阳洋捏着他给她的钥匙久久无法回神。 她心情很复杂,又是紧张,又是喜悦,还有一丝不敢置信。 她终于要告别之前那拮据的生活然后慢慢走上人生巅峰了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切,都开始渐渐变好了。 次日,为了不耽误去理发店上班,赵阳洋五点就起床了,天还没亮全,东西在前一晚她就已经收拾好,和房东也打好了招呼,知道她要搬走,一直对她不甚友好的胖房东居然破天荒的关怀了几句,最后还说,随时欢迎她搬回来。赵阳洋只心道,再搬回来一定是她又落魄了,到时交不起房租您老指不定又得气的横眉冷对,当然,赵阳洋没有说出来。 赵阳洋并没有置办太多东西,加之苏宇亭走前冷着脸跟她说:“别把什么破铜烂铁都往我家里带,不然到时候我说不准会把你和那些东西一起扔出去。”赵阳洋害怕真被苏宇亭扫地出门,所以只能心痛的将好些东西都卖给了楼下收破烂的老大爷,包括那台黑白电视机。 赵阳洋没有行李箱,她只将东西全用一个大布包装起来,由于好多东西都没带,外加赵阳洋个人衣物之类的实在太少,所以总的来说也没装太多,赵阳洋背着她奶奶亲手给她缝制的蓝色碎花布包就离开了这个她居住了近一年的老式小区。 苏宇亭家在市中心最贵的一个小区里,为了赶时间,赵阳洋并没有等公交,而是叫了一辆的士。 “姑娘,到哪呀?”微胖的中年男司机问。 赵阳洋回忆了一下苏宇亭那个小区名。 “世纪之城。” 听到这个小区名,司机有些诧异,他透过后视镜将坐在后座的赵阳洋打量几眼,发现她穿着朴素,长相不难看,却让人过目即忘,这也就算了,关键那个乡味极重的碎花布包到底是个什么鬼?难道是刚进城的小村姑,来投奔城里有钱的亲戚?应该是这样。 想到这里,司机不免生了些优越感,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城里人。 “那地方房价可高了,姑娘在那的亲戚一定很有钱吧!” 赵阳洋心不在焉的说:“嗯,大概吧。” 赵阳洋的面无表情与敷衍话语让司机有些不悦,他心道:个乡下妹还这么拽! 司机三角眼一扫右边的计价表,满是痘坑和细纹的脸上浮起一个狰狞的冷笑。 司机按赵阳洋的要求开到了苏宇亭家所在那栋楼的楼下,赵阳洋看眼计价表,十八块,她刚准备从钱包里拿张二十出来时,司机却侧过头一脸为难的和她说:“姑娘怕是不知道吧,我们c城出租车都是起步价五十的,然后再加上计价器上的钱,所以,这个......” 赵阳洋拿钱的手一顿,她表面看起来确实呆滞木讷,可这不代表她傻,此刻,她自然也知道了这司机是想坑她,赵阳洋很少坐出租车,也从未碰见过这等事,她先是一愣,然后就去摸车门把手,等她下了车,这司机想坑她也坑不了了,只是...... 车门已经被司机在前面上锁了。 赵阳洋心里很生气,但此时她处在下风,她又怂,不敢去激怒司机,可也不太愿意吃这亏,便软下声音说:“可是我之前坐过c城的出租车,他们都是按计价器收费的呀......” 司机皮笑肉不笑的说:“那是几年前的行情了,现在做我们的这一行也不容易,姑娘你别为难我啊。”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赵阳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她垂下头,一阵心塞,难道今天,她注定要被坑了么? 算了,给就给吧,不能耽误了。 就在她在心里妥协准备掏钱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赵阳洋?你坐里面磨叽什么呢?不准备做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