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行抬起了眸子，静静打量着面前的瘦黑老奶奶，并未说话。

“你家大人呢？”

老奶奶一边捡起易拉罐放进她的麻布袋里，一边和蔼问着顾亦行。

“死了。”顾亦行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老奶奶明显不相信，但她猜这个小男孩一定和他父母有什么误会。

天底下哪有什么误会比得上父母亲人呢？

想着，老奶奶不容拒绝地抓住顾亦行的手臂，“走！我送你回家。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再说你父母也会担心的！”

顾亦行当然不乐意，剧烈挣脱开老奶奶粗糙枯槁的手掌。

这一动，就不可避免地扯动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嘶~”顾亦行倒吸了口气，连忙将手臂背到后面，偷偷轻揉。

老奶奶眯起眼睛，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上前一步，强硬将顾亦行转了个身，一把刷开他的袖子。

“嘶~”老奶奶也倒吸了口气。

这谁家的父母能把孩子伤成这样？

不行！她得找上去理论理论，这样教孩子可不行。

行动力强的老奶奶一手拎着麻布袋，一手拽着顾亦行的手，找上了顾家。

开门的是顾母。

老奶奶把人往顾母前面一推。

“你们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老太太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长见识了！”

老奶奶一顿冷嘲热讽将顾母弄得下不了台。

顾母只能尴尬又不知所措地笑着，同时疯狂给顾亦行使眼色。

这孩子从哪里弄来的老太太？像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

劈头盖脸说了一顿的老奶奶对顾母不置一词的态度很不满意。

干脆一屁股坐在顾家的门前。

“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还就不走了！”

这谁呀？这是？

顾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推搡着顾亦行，示意他将这老太婆撵走。

“推孩子干什么？我说过了，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的话，就算天王老子来也绝对撵不走我！”

“我倒是要看看谁在我面前撒泼！”

从赌场小赚了一把的顾父晃悠着酒瓶走过来了。

隔多远，他就听到这老太婆的骂声了。

“来得正好，你就是这家主事儿的吧！”

老奶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顾父。

顾父顿时怒从心间起，“砰”地将酒瓶砸到地上。

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老不死的，你看什么看？”

老奶奶不气反笑，“呵！看你这个社会的败类！”

顾父面色涨红，眼睛里快喷出火来。

“你再说一次？”

“说就说！你以为我怕你？”

“你听好了：你、这、个、社、会、的、败、类！”老奶奶将“败类”这两个字咬得极重。

顾父怒火攻心，拎着拳头就冲上来。

老不死的，既然年纪大了，就该躺在棺材里等死！

不该跑到他面前找打！

说实话，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顾亦行看到顾父猛冲上来要打老奶奶，心脏猝停，急忙跑过去抱住顾父的腿，脸色焦急地催促老奶奶：“快走，快走啊！”

“我老太婆都是半只脚快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可不是怂包！”老奶奶根本不听顾亦行的话。

顾父勾唇一笑，一脚踢开顾亦行，伸了伸手指，扭了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