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的生活学习一帆风顺工作上有几个有本事的厂长主持大局,在学校里,冲着他领先年级第二一二十分的成绩老师校领导都把他当个金疙瘩给捧着。
唯一能跟他一较上下的邵凌云,两人现在勉强称得上一句朋友只要他正常一点儿别搞事,沈鱼就能心平气和的跟他相处。
之前他为了去参加明珠市的博览会跟学校请了个小长假回来之后邵凌云兀自跟沈鱼生过一段时间闷气,觉得他不够朋友突然请假都不跟他说一声。
沈鱼跟他交换新习题的时候他也爱搭不理,想表明一下自己生气的态度。
然而一发现他在搞小情绪,沈鱼立刻离得远远的,也不搭理他了。
邵凌云又气又委屈,但是想想当初他们关系就是这样冷淡的,好不容易融洽一点儿再冷下去等上了大学,估计就越来越远,比陌生人只好那么一点儿了。
他想的真没错沈鱼觉得他和邵凌云就是性格不合的那种。
有些人觉得傲娇很萌愿意哄着捧着,但是沈鱼不一样,他觉得累的慌一天天的提心吊胆受脸色,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难受。
所以他能跟沈桥走到一起,跟沈桥体贴温和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虽然虽然对别人不是那么温和
邵凌云的少爷脾气是沈鱼最避之不及的,所以他一旦有那个苗头,沈鱼立刻就避退开来,绝不招惹麻烦。
这让邵凌云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他受了气,可不忍着,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邵夫人体贴关切,再三追问是谁惹他不高兴,这可是临近高考的关键时期,不能影响她儿子学习。
邵凌云却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这种事告诉他妈,只有一个后果,把他和沈鱼的关系越搅越差,就跟他以前那些朋友一样。
但他愿意跟他爸说,早前一段时间,恨不得什么事都跟他爸对着干。
现在经了一些事,不得不承认,他在为人处世等很多方面,还需要跟他爸学习。
他吭吭哧哧把自己的烦恼跟邵厂长说了,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小心眼,说的比较含蓄。
邵厂长认真听完,乐了:“就是你觉着沈鱼不看重你这个朋友呗。”
邵凌云涨红了脸,但也没办法否认,他爸说话太一针见血,仔细想就是这么回事。
接触到的同龄人,他只看得上沈鱼一个,内心认可的朋友也只有他一个,可在沈鱼眼里,他好像是可有可无的。
这让他十分挫败,想冷一冷沈鱼让他认识到错误,结果沈鱼直接不搭理他了。
邵厂长定定看着自家儿子,长叹口气:“你知道沈鱼请假,是去哪了,去干什么吗?”
邵凌云愣愣摇头:“爸你知道?”
邵厂长说:“我也不知道。”
邵凌云:“”
“但我知道,他这种时候请假,一定是为了正经事。”
邵厂长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再看看自家还糊里糊涂发小脾气的儿子,心里就止不住的羡慕:“快高考了,本来我不打算跟你说这些,但你这脾气”
邵厂长又重重叹了口气:“你想跟人家做朋友,也得有谈得来的话题,志同道合为朋,意气相投为友,你天天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你晓得人家沈鱼事业做得有多大吗?人家哪来的时间猜你的心思。”
邵凌云被他爸说得抬不起头来,还有些隐隐的不服气,他早就知道沈鱼开了不少店,也知道沈鱼那些店去别的大城市开分店了。
这是店里一下子少了很多眼熟的员工,客人问起,现在管事的人说的。
也因为这个,沈记、有间的牌子在兴城已经成了招牌,本地人跟外地人介绍,都喜欢说这是咱兴城的老店,在首都、海市都有分店呢。
邵凌云羡慕、佩服,但心底还是有傲气,总觉得他条件也不差,爸爸是厂长,妈妈也是干部,他自己学习好条件优越,难道不配跟沈鱼做朋友吗?
似乎看出他不服,邵厂长继续道:“知道西郊新开的两家工厂吗?”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离厂区不是很远,一开始宣布招人,就连他住的家属院都有不少人去报名招工,毕竟就算是干部家庭,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工人,家里人多,总有安排不上的。
邵凌云不知道他爸为什么提起这个,老老实实道:“知道,一家听说是卖玩具的,但现在还没见着,一家是卖方便面的,我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那你知道,这两个厂都是沈鱼的吗?”邵厂长问。
“什么?不可能!”邵凌云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他不行?能力不够?还是因为你自己做不到,所以觉得不可能?”邵厂长字字犀利,问得邵凌云无话可说。
邵凌云白着脸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哑声问道:“他请假是为了工作,为了工厂里的事?”
邵厂长点头:“对,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人家不告诉你,是不重视你这个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告诉你,没有任何意义,你会跟冬冬说你学习上的事吗?”
冬冬是邵凌云小姨家的孩子,他表弟,刚上小学二年级。
邵凌云愣在那里,脑子一片混乱,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邵厂长又叹了口气,他跟邵凌云谈话,光叹气了。
“以前我工作忙,以为你妈能教育好你们,是我错了。我想了很久,本来打算等你高考完了,找机会好好跟你谈谈,就趁这个机会,一次说了吧。”
“我知道你傲气,可是你的傲气是凭什么来的?凭你自己?不全是吧,说句不好听的,你和沈鱼的境况换一换,我觉得你做不到他这么好。”
“或许你觉得沈鱼是个例,那我这样跟你讲,随便你哪个同学,你设想一下,如果他们有跟你同样的家境,同样的生活条件,他们会比你更差吗?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呢?”
邵凌云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大坨棉花,哽得难受。
他明白,他爸说的是对的,可承认这一切,等于否定他所有的骄傲,这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邵厂长看着深受打击的儿子,叹息着摸了摸他脑袋:“怕打击你,怕你受不住,一直不敢跟你说,可是儿子,你已经成年了!沈鱼脾气还算好的,你这么阴晴不定,人家顶多不搭理你,要是遇见个小心眼的,记恨你”
当天晚上,邵凌云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想他初来时的高傲,一两个月都不跟班上同学说话,想沈鱼曾经的落魄,想肖家辉等人的恩怨纠葛,想了很多很多,几乎把自己到兴城这一年多来的经历都过了一遍。
好像明白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清楚。
睁眼到天亮,第二天,他去找他爸,又问了一遍:“那两个工厂真的是沈鱼的吗?”
邵厂长仔细想了想,认真道:“玩具厂可能跟沈桥有关,但方便面厂一定是沈鱼的。”
他作为本地大厂领导,这点儿消息渠道还是有的。
“怎么?还是不服气?”邵厂长问。
邵凌云摇头,一夜之间好像长大了许多:“爸,您放心,我不会耽误高考的。”
他没有说以后怎么样,有多大出息,或者超过沈鱼之类的话,说出来不过徒惹人笑话罢了。
邵厂长欣慰不已:“还行,知耻而后勇,不丢人。”
邵凌云哭笑不得,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邵厂长安慰他:“你妈这个年纪了,脾气性格已经定型,我能掰过来一点儿是一点儿,掰不过来咱也没法子,你自己脑子放清楚一点儿就行了。”
毕竟是多年夫妻,当初结婚的时候就知道她傲她有小姐脾气,既然那会儿能接受,没道理现在又因为这个责怪她。
说着说着,想到肖家一家子,邵厂长笑道:“往好处想,比沈鱼那妈强多了。”
邵凌云表情一阵扭曲,梁凤霞那能算个妈吗?不过说实话,这么一对比,确实心里舒服多了。
“对了,肖家儿子不是跟云家闺女订婚了吗?两人现在怎么样了?”邵厂长问。
怎么说呢,他不是那种特别八卦的人,但是羡慕沈家有个好儿子,再看看肖家错失了什么,心情就会舒畅许多。
“就那样吧。”邵凌云皱眉道。
他不喜欢这两人,自然不会太关注他们的情况,想了想:“成绩挺一般的。”
高三下学期开始,每次大考老师都会根据往年高考情况,划一个大致的分数线。
比如多少分可以上专科,多少分能上本科,多少分是重本,这个分数线并不直接公布,但只要有人去问,老师就会给你说你在哪个档次,离上一档差多少分。
他和沈鱼当然是重本那一档的,邵凌云记性好,回忆一下,某次看见的情况好像两人在专科那一档,离本科线还差二十来分。
“您问这个做什么?”邵凌云好奇道。
邵厂长笑了笑:“听人说了些肖家的事。”
虽然沈鱼觉得,他已经跟肖家人划清了界限,以后再没有交集了。
但当初闹得那么大,肖家又不能搬家,要是沈鱼没什么名气还好,时间久了大家就忘了。
偏偏沈鱼可以说是厂区家属院这一片鼎鼎有名的人物,现在不知道多少家长教育小孩,开头就是你看看人家沈鱼。
与之相对的,沈鱼有多出名,肖家就有多遭人鄙视唾弃,一次次被人以反面角色提起,想想都觉得尴尬难受。
还要叹一句,这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把沈鱼这么个财神爷给欺负走了,否则不知道现在日子多好过呢。
即便如此,肖家也没有就此消停下来。
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肖家人被沈家打了一顿,不觉得是自己问题,全怪在梁凤霞身上。
梁凤霞可不是干吃亏的人,跟肖老太干了不知道多少仗,两人经常打得鼻青脸肿。
前不久,肖家那个女儿肖佳欣,因为盗窃私卖工厂财物被停职了。
这姑娘当初为了这个工作跟家里撕破了脸,以为成了工人以后就尽享福了,想要什么有什么,钱拿着自己花,日子不知道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