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周家女婿不解,“那夜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许家的大门关上后,整夜都无人进出啊。”
“的确,”李修环视在场之人,“因为,凶手当夜便在许家。”
“这不可能,”周家男人摆手,“我们砸开门之后四处看过了,除了许婆……”说到这里,他鸡皮疙瘩骤起,“难道是……”
在场之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李修不置可否。
他缓缓道:“风干千绿枝根尖并非难事,但却容易被察觉。白氏与许家兄弟同处一个屋檐下,很难光明正大地去做。所以,她应当将这件事托付给了一个可信的人。或许,这个人亦是最后下毒的人。”
所有人都悚然地将目光投向许婆婆,玉河不理会,扳着她的肩膀让她朝向自己。
“但也有可能协助白氏制毒的另有其人,”李修话锋一转,“她与许鹏并无奸情,但许鸣的确发现了她与别人有私,或许正是这个人揽下了风干千绿枝的任务。周公子,你意下如何?”
后者神色一滞:“我?我与白氏并无关系,我怎会帮她做这种事?”
“人家李大人也没说你和她有染啊,”黄玉哼了一声,“你急什么?”
被这么一说,他更急了:“我没有,真的没有……就她那模样,倒贴我都不要!”
郑氏忍不住冷笑一声:“周大哥说话讲点良心吧,淑琴分明告诉我你曾几次三番骚扰她,你不承认便罢了,何至于说这种话?”
那人脸顿时涨得通红:“臭娘们儿别嚼舌,你自己有多干净?!大人,我真的没有……”
李修命林捕头:“烦请你拿白氏那封拼好的信与他挽联上的字迹相比对。”
因为字迹秀气,所以大家都认定那信是白氏所写。但传情之信,自然是互相留着对方的。
林捕头领命,王允也凑上去看,最后两人一齐得出结论:“并非一人所书。”
周家男人松口气,但脸仍然因为方才的羞恼而红着:“我就说并不是我。白氏她偷的分明是许大,关我什么事?”
李修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么,凶手便只有一个人。”
他将目光投向黄玉:“你自己招供,还是我来说?”
后者翻了个白眼:“怎么着大人,你还挨个儿地诈人呀?我一个局外人我招什么?”
“那好,便由本官来讲。”
“许鸣计划栽赃许鹏,是而在哥哥买下毒药的当日痛打白氏,故意引起众人围观。未曾料到,白氏亦早有除掉丈夫的心思,这次的毒打恰恰给了她下毒的契机。若许鹏在那夜被毒死,那么她便可顺理成章地诬告丈夫因妒杀人。并且她的两只脚都被‘打断’,不能下床,正好可以摆脱出门投毒的嫌疑。
凑巧的是,那日早些时候,你无意中得知了许鹏买药的事,下午许鸣殴打白氏时又侮辱了你。
许家兄弟□□你多年。你决定趁此机会报仇,杀死二人,再伪造出他们自相残杀的假象。”
“李大人,你想得很妙,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诚实相告自己所知,没想到反被你用来指认我,原来遇上命案应该闭嘴为上。”
“你并未诚实相告。本官再问你一遍,你识字否?”
黄玉愣了愣:“我、我没有说过我不识字。”
“昨日,我与林捕头又去了一次济世堂,还有其它几个你曾做过工的药铺,”李修注视着他的双眼,“你明明能书会写,为何要撒谎?”
黄玉的手指在袖中蜷了蜷,硬着头皮道:“我没有撒谎,想是大人听错了。”
“我们还查到你最近正在摆摊卖药。那日你在济世堂撞见许鹏并非巧合,而是你最近日日去那里进货,”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收据,“你认是不认?”
那人强撑着冷笑:“这我认,又如何呢?上面又没有毒药。”
“这‘定魂香’是什么?”
周家男人抢先答:“是迷香!”
“助眠的香罢了,”黄玉哼了一声,“卖的人多了,怎么单抓我一个?”他忽然向后退去,“什么识字不识字,什么迷香,根本同命案没一点关系,全都是你们给我硬扣罪名的手段,”走了两步,他大声喊,“大家评评理,官差欺人了,都判司乱抓好人了!”
两个捕快连忙上前将其制住。他还在喊:“案发之夜我根本没有去过桂花巷,大家都可以证实,官差就可以这样信口雌黄冤枉无辜吗?!”
一片混乱中,许婆婆却睡着了。
玉河终于起身。
“的确,那夜许家大门紧锁,无人进出,”她走向黄玉,语气缓慢而笃定,“但在锁门之前,你已经趁乱藏在了柴房。第二日大家破门而入时,你又趁乱出来加入,是与不是?”
周家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女婿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是啊,那天早上他的确在场,我还说他怎么来得那么快。”
众人纷纷附和,只有郑氏素日里与黄玉关系好,此刻不由得一愣:“可、可我进门时并未看见他,没人看见他在柴房啊……”
“你曾说守夜时曾听到木板碰撞,”李修看向周家女婿,“却干脆否认是窗户拍打之声,是为什么?”
后者一愣,而后说出他已然料到的回答。
“因为早晨我们进门之时,许家所有的窗户都是关好的……”
王允轻轻地在心中“啊”了一声。到了此时,他也全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