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真的没法入睡! 今天原本就睡到了大中午,接着又是在无忧山做了一个梦,月邪趴在桌上,侧脸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徒弟,突然觉得好无趣。 她走过去,食指戳着小徒弟的脸,一时觉得好玩。 不得不感慨,有饱饭吃的小孩就是长得好,看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这就变了模样,皮肤又滑又嫩的,她都怀疑这还是不是当初见到的那个又黑又瘦的小不点了…… “唔……”凌清显然是不满有人打扰他睡觉,手臂一挥,拍掉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某人的手。 “……”月邪缩回自己的手,蹲在床边望着依旧沉睡的小徒弟,嘴角抽动。 小孩子就是好,只要有人宠着,便可以无忧无虑,真是令人羡慕……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发呆,目光一转,扫到墙角立着的木柜,眼睛亮了亮。 兴冲冲地跑过去打开柜子,结果却愣在那里不动了。 月邪面色纠结的看着架子上的两罐坛子,她是想拿出来的,可是这酒坛子后面还摆着一样她实在不想见到的东西。 她欢喜的东西也不多,果酒却很得她的心意,这梅子酒是西海龙女带给她的,放了许久,一直都没舍得开坛。 月邪有点泄气,当初手怎么就这么……这么贱?把梅子酒跟那瘟神放一块了…… 她嘴角抽了抽,现在实在不想见到那谁,算了! “啪”一声合上柜门,月邪烦躁的扯着衣襟,走出院子望了望天,才是三更天。 她垂下的手指轻轻晃动,而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面无表情地从衣服里取出哨子,一口气吹进哨子。 然后她站在院门口,双手负后,神态高冷盯着某处。 很快,不远处的阶梯露出一个黑点,平玉慌忙地跑上平地,气都没喘顺就奔到院门口。 “师……师叔!有何吩咐?”他站定在月邪面前,咽着口水艰难问道。 月邪“嗯”了一声,目光倏尔一转,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平玉,嘴角微微弯起。 “平玉啊……你很忙吗?” “啊?啊……我现在不忙……”平玉缩了缩脖子,为什么他觉得师叔的笑有些毛骨悚然? “哦……”月邪点头,视线斜开一边,嘴里不咸不淡地吐话,“那你把衣服穿好先。” 平玉下意识低头检查,他出门的时候太急,半睡半醒间披了衣裳胡乱系上衣带就冲上后山了,带子都系错了两个。 平玉转过身,微红着脸重新理好衣服才回身。 “师叔……我师父今晚没说什么吧?哦对了!凌清还好吗?” 平玉脑子此刻清醒了许多,突然想到今天摩承冷着脸踏入青樨院,一上来就给凌清吼了一顿骂,还遣走了他,他就觉得自个儿师父跟师叔之间少不了一场骂架。 “没什么,无非就是那几句话。”月邪脸色僵了一下,她悄无声息掩去脸上的表情,淡然道,“凌清没事,早就睡下了。” 平玉立即噤声,眼睛偷偷觑着她,这没什么怕是有什么的意思吧? 要知道今晚他师父回到住处,一个人在书房里恨铁不成钢一般自顾自骂,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师叔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他压下内心的八卦,一旁恭敬地问道。 “……”月邪眼神有点飘忽了,她摸着鼻子,有些不自在,总不能说是自己太无聊才喊他过来的吧? “哦,你不是一直……嗯……一直那个……你想做什么来着?” “……”平玉凌乱了,师叔你到底想表达个什么?他能做什么?他大半夜的被惊醒,还这么急忙跑上后山,他也不容易的啊! “师叔……要是没事的话,我可要回去了。”平玉嘴角抽了抽,看起来这是师叔自个儿无聊,才会拿他打发时间。 这事也不是没有过,他刚开始接手服侍她的工作时,就被这样差遣了不下百次,当初与他换任务的师兄就欲哭无泪地对他说过,这位师叔性子古怪,不管她要做什么,别问为什么,只要顺着她就好。 “唔……”月邪一脸为难,“其实是有件事的。” “师叔请说。”平玉耐着性子问道。 月邪眼底划过一丝亮光,嘴角咧开的弧度怎么看都是满满的算计。 平玉心里突然很没底,他觉得,师叔这回要让他干的事……不会是好事的! 现在夜深人静,除了值班的弟子外,玉生门上下一片宁静安然。 月色下,一个人影在院墙边闪过,他躲开巡视人的耳目,身形矫健地跃过围墙,然后蹑手蹑脚地进入了房间。 平玉掩好房门,因为做贼心虚,高度的意识紧绷让他现在激出了一身冷汗,他擦了一把脸,强作镇定地吸了一口气。 呼!这也太刺激了! 他在黑暗里缓缓前行,一直摸到了地上的木板,搬开木板后,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扑鼻,夹着微寒的冷香,让他差点就被熏醉。 平玉快速抱起其中一坛,又把板子重新盖回去,他冲到门口,深呼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开门,侦察了一番后终于定神,提着步子一路闪躲上了后山。 “师叔……您要的酒……”树下,平玉哆嗦着双手把酒坛放在地上,一脸苍白,到现在他还是心跳如鼓! 当了几十年安分守己的模范弟子,他还是第一次偷偷摸摸的,在这么个夜黑风高的时间点去酒窖偷酒,他师父要是知道了,铁定要打折他的腿! 此时坐在树上悠闲晃腿的月邪两眼放光,她手指一勾,地上的酒坛子腾空飞到她手上。 她打开坛子,一阵梨子的香味顿时四溢,酒气微寒,沁入鼻内却是一种柔化的清香。 月邪嗅着那香味,只觉甘醇浓郁,一时满足地叹了口气,她带着笑意看向树下神色惶恐的平玉,眼中星光璀璨,“你竟拿了梨子酒。” 平玉一愣,盯着那张眉开眼笑的脸,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缓缓散去。 “师叔喜欢就好。”他腼腆笑着,突然觉得什么都值了。 那酒是门中专为盛宴招待宾客准备的,为此还特别放置在一处看管,可是今夜师叔不知怎的,她说想要尝尝放在偏殿的玉酒。 他难为情,这事要是被人知道,那他还用在玉生门待吗? “唔……要是被发现,你就说是我让你干的,谁为难你你就带他来找我。”月邪拍着他的肩膀,眯着的眼睛透着一丝狡黠。 真是难得,师叔居然会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模样,像个做坏事得逞的小孩。 以她的身份,直接去把酒要来也不会有人阻拦,可她还是费劲地叫醒他,还要怂恿他去偷酒,却是不肯下山,果然依旧不肯原谅掌门吗?虽然他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平玉望着树上乐呵呵品酒的女子,眼睛眨了眨,“师叔,那我先回去了?” 月邪喝酒的时候得空探出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嗯,辛苦啦,赶紧回去休息吧!” 平玉抿唇,迈着步子悄悄下了山,到达山脚的时候,回头望了眼山上,咧嘴无声地笑了笑。 师叔这样……挺好的,虽然今晚做的事有些昧良心,但这一趟总算没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