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沿!”
白柠无意识地低呼一声,转过头来,却见熟悉的人正朝她走来。
陈沿穿着向来庄重,今日倒是没差异,气质依然冷肃矜贵。
“柠柠。”他注意到她的动作,“你在和谁聊天吗?”
“你跟我过来。”白柠跑上前,试着去抓他的手,“我有件急事想和你说。”
“这里不能说吗?”
今天晚上是她的生日宴,没有什么比给她过生日更重要的事了,所以男人神色不以为意,反倒把她拉了过来。
白柠情绪稍微激动,便不顾太多,抬起的眸子闪着泪光,“你看过陈又薇的笔记本了吗?她画了很多扭曲的画,她早就有抑郁症,并不是我哥哥导致的。”
陈沿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庞冷下去:“你在说什么?”
“我哥哥不是杀死她的凶手!”
她吸了吸鼻子,将手机上的信息给他看,“你看……这些……又薇她一直都患有抑郁症,因为没人倾述,只能写在本子上。”
死神,最轻的体重,就连红色的字,很有可能是血迹。
陈沿潦草地看完,面无表情,“所以呢?”
白柠:“所以我哥哥……”
“是无辜的吗?”他冷笑,单手捏了捏她的下颚,“柠柠,这话你怎么敢说出口的?”
“我为什么不敢?我哥哥背负杀人的骂名这么久,我不能给他一个清白吗?”
“清白?就那些子虚乌有的画吗。”
只是画和字迹,能说明什么。
哪怕陈又薇在本子上写下“我想自杀”四个字,又能说明什么,那是好几年前的想法,而她真正的死,还是和白从的猥亵脱不了关系。
“这还不够证明吗?”白柠情绪激动,盘起的头发无意间散落开,面色是气急的红,“她早就有抑郁症,不能因为她不喜欢我哥,就把所有罪名安在他头上。”
“既然明知不喜欢,为什么你们不能离她远点。”陈沿看似冷静,自我克制程度早已达到最极端,一字一顿,“为什么你哥还会出现在她的卧室?”
事发之前,白从经常对陈又薇傻笑,喊她漂亮妹妹,无一不透露着喜欢。
白柠支吾:“我哥……他可能有原因的。”
“原因?开庭时都没听他解释出原因,你是不是打算现在想当场给他编造一个。”
“但是,你并不能肯定她是因为我哥得的抑郁症,没准她之前就患心理疾病,导致精神失常不能判断是非呢。”
陈沿眼神充斥着散不尽的戾气,“把话收回去。”
事已至此,他们的周边,早就围满宾客和一些临时服务生。
他们没人敢去劝架。
谁也想不到如此下功夫的生日会,变成这个样子,两口子吵个不停,甚至愈演愈烈。
白柠面有不甘,“已经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收回去。”
而且,她没打算收。
她说的,是完全可存在的猜测。
即使这个猜测彻底惹怒陈沿,她也不会收回去。
“柠柠。”陈沿怒极反笑,拳头握紧,似乎将空气当成她的脖子,拧得越来越重,声音却越来越轻,“你是在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吗。”
“那你呢,你又在欺负谁,欺负我没有反抗能力吗?”
“收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说。”白柠心头一酸,“就因为人死了,旁人连质疑都不可以吗……”
话还没说完,眼睛,鼻子,嘴巴突然凉得透彻。
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白柠感觉到浸润在面部的冰水,感觉到湿漉漉的头发上,是滴落的水珠,海风凛冽一吹,冷到人的骨子里。
全场的人,断断续续地响起惊叫声。
每一声,比之前骂她的,还要让人心寒。
白柠缓缓睁开眼睛,睫羽垂落,没看眼前的陈沿,只看到他手里的一个空杯子。
刚才,他对着她的脸,泼了一杯水。
不疼,但冷。
好冷。
仿佛身心浸在冰凉海水中的冷。
周遭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和黑暗沦为一体。
陈沿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声响细碎而刺耳,他望着她,视线许久未移开,眼色复杂。
白柠没擦脸上的水,狼狈不堪中抿了抿唇,冲他一笑,“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