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被魏芷的眼神和黎王的调笑搞得有些心烦意乱,勉强再喝下一杯酒,便努力将话题又扯回到这次出使上。
“方才殿下所说从寻常百姓入手,善加伪装,方能打探虚实,不知可否再详细说明一下?”
黎王放下筷子,认真答道:“不如先从梁国现状说起?据本王打探到的消息,梁国皇帝谢承仁是梁国靖王之子,梁国先皇膝下无子,靖王便将谢承仁过继给了皇帝。后来先皇病重,谢承仁继位,继位时年方十八,本欲追封自己亲爹,结果受到梁国一群老顽固劝阻。谢承仁一怒之下肃清朝堂,梁国势力大洗牌。”
袁熙讶异:“怎么他刚刚继位就有如此手段?根基尚未稳固就能肃清朝堂?”
“其中缘由本王也不知,只知道经此一事,梁国上下无不对他毕恭毕敬,再无二心。至今他继位不过五年,大刀阔斧地改革税收、军制,梁国今日能有如此底气不来我朝进贡,也多是受益于他。”
袁熙本欲称赞这位梁国皇帝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经世之才,但碍于对面的黎王是自家皇帝的弟弟,也不敢多说,只是默默地点头称是。
黎王继续说:“但是具体是怎么个改革法,必然不能直接去问谢承仁自己,我们可伪装成来往经商的商者,在民间打探一番,至于梁国军力,不好打探,但偌大梁国朝堂,重金之下必有勇者......”
袁熙被他这句“重金之下必有勇者”逗笑了。“不知殿下认为何为勇者?”
“哈哈哈,勇者,能勇于突破世俗一切的都算勇者,不论是否仁义,只一‘勇’字便可担当勇者。”
“那这重金之下愿意泄露梁国军力的自然也是勇者咯?”袁熙问道。
“生于梁国本不是他们个人意愿,要求每个人都忠于自己国家实在是可笑,若有人想为了这辈子过上好日子,多拿几块银子,而泄露一些不算很重要的机密,又能怎么样呢?若国未予我半分荣誉利益,我又何必为国抛头颅洒热血?”黎王端起酒杯,轻飘飘地说着这些在袁熙看来离经叛道的话。
看袁熙突然沉默,黎王又继续说:“自然,生为皇家子弟,是受了黎民百姓巨大的恩惠,本王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哈哈哈哈,袁大人,再来一杯!”
袁熙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小王爷,不禁困惑了起来,世人口中的他纨绔不堪,不学无术,然而他却对时事局势头头是道,刚才一番离经叛道的话又仿佛诸事不顺,心里有莫大的不顺,但他明明是在皇室中锦衣玉食地长大,何来这种心境?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袁熙觉得不能再喝了:“感谢殿下今日盛情款待,来日必邀殿下来寒舍做客。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嗯,走吧,过两日出发时再见,本王会让皇兄准备一番浩大的欢送仪式的,一定给足袁大人面子。”黎王似乎已经有一些醉了。
两人推开门下楼,袁熙却恍惚中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看来是又魔怔了,现在哪里还有铃铛。”他心里暗道。
黎王的眉头不知何时却皱了起来。
风华楼的后院里,一只鸽子飞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