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回去要上药,才好得快。”
“晓得了。”
蔺长星这会子听话,谢辰顺心不少,用过茶水后,听着外头的雨声,喃喃道:“陆千载是何方神圣?这样料事如神。”
“八成是个得道高人。他还得两日才能进京,这场雨的折子却早到了御前。我原说装神弄鬼,不成想……这雨果然来了。”蔺长星靠在梨花木椅里,惆怅地说。
谢辰循循善诱:“所以有些东西,不信也得信。”
蔺长星凝视她,固执摇头:“一场雨,信与不信都无所谓,总之这天不会一直旱下去。可是有的事情不能信,莫听穿林打叶声,信了便是穷途末路。”
“谢辰,我不信,你也别信。”
“若我信呢?”她睨向他。
蔺长星敛起笑意,顿了顿,沉声说:“你是惜自己的命还是旁人的?”
“自己的。”
蔺长星彻底沉默。
他不该忘。
谢辰的命格被捆在谢家,这辈子许不了人,否则不仅她自己短命,还会祸了郎君。如若只是克夫,蔺长星大可说一句,我不怕被你克。
可是他忘记了,谢辰也想活命,这天下云雨盛景,她还没看完多少,她不能不管不顾地放纵。
纵使他能想方设法迎她入门,可是谢辰却告诉他“我惜命。”
他又能如何?难道对她说,别管,咱们手牵着手下黄泉过奈何。
太自私了,也太病态。
蔺长星在刹那之间跌落进泥沼之中,外面这场雨他没淋着,心里的火却被浇了个透。
他甚至想问一句,那你今日还来做什么?我们在南州同床共枕过,我在宴京也摸过你的手,你还不知道我什么心思吗?
什么别再纠缠不清,她以为她轻松说出口,他就能轻松做到吗?
两个人在一阵寂静中僵持,蔺长星不做声,谢辰也自然不会去寻话说。她眉眼已是染上凉意,却只是静静坐着,等他自己想明白。
蔺长星问她:“你今日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
“那可糟了,”他起身说:雨这样大,有伞也走不了。”
“我来前跟府里人说过,想必会有人来接。”
蔺长星放下心:“好,那你再等等,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谢辰愣了下,“你去忙吧。”
蔺长星温声对她说:“这顿饭不足以还四姑娘的情,日后若有我能帮忙的,差人告诉我就是,我不会推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从外重重关上,谢辰定坐在位子上,朝无人的房间挤出一个笑。
他想清楚了,那也很好。
他们都该信命惜命。
只是她人还没站起来,门又被人遽然推开。那人将门反插,步履匆匆地朝她走来。
谢辰抬头:“丢东西了吗?”
蔺长星不答,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去,仰头望着她。他定定地看了一会,笑说:“嗯,心丢在这里了。”
这话腻人,轻浮得厉害。
谢辰心知他未死心,不想再与他纠缠,将椅子向后一挪便要起身。
蔺长星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姐姐,坐好。”
大片的绯红顷刻间顺着耳根蔓延到谢辰脸上,这四个寻常普通的字,像把伸进土壤里的弯刀,勾出了意想不到的宝物。
“松手。”她半弓着身,脚被人抓住站不稳,两手就只好扶在椅子上。
屋外雨下得急,摧枯拉朽般打在窗上,蔺长星方才只点了两根蜡烛,随着天色越来越沉,这屋里除了他们周遭,尽数被吞噬进黑影里。
蔺长星轻声开口,却不是乖巧和讨好,反而运筹帷幄:“你坐下我就松手,我们好好说句话。”
谢辰不做声地坐下,蔺长星守信松开了手,目光却盯住手移开的地方。她的脚踝细到盈盈一握,可惜覆上了罗袜。
还记得那晚他两只手握住她的脚踝,她随着动作不住地挣脱,求饶。他不舍得松手,只是死死捏着,狠心看她流泪喊疼。
那是他头回知道,原来姑娘家连脚都比男人长得秀气,脂玉般的肌肤上两圈红痕,无端添了旖旎。
“蔺长星。”谢辰急声喊他,语气里有拒绝也有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