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折韫醒来的时候,天已是蒙蒙亮。
她眨了眨惺忪的眼,愣怔了好久才彻底清醒过来,并且发现哪里好像不对劲。
头顶的帐帘似乎从浅蓝色细纱变成了米白色粗纱布,身下的床榻也不似原本的柔软,就像是直接睡在硬板上,硌得她后背生疼。
这不是她的房间。
这个屋子比她住的地方简陋很多,空间很小且一览无余,简单的桌椅板凳都是由粗木制成,甚至都没打磨抛光,门背后还放着沾有泥土的锄头和铁锹。
看上去有些像是农户的屋子。
宋折韫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她想坐起身,但脑袋还是有些晕,而且浑身软弱无力。
正当她还在挣扎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卫姝已经换掉了昨夜的粉衣,穿上了自己平时所着衣物,是一袭绛红色朴素衣裙,虽装束简单素净,但自身所带的气质已让她瞩目。
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宋折韫仔细看了眼,发现竟是昨日在醉桃溪旁遇见的花农,他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碗。
见了这场面,宋折韫瞬间明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想必就是上回看到的那个简陋的小院落。
那带她来的人……应该就是卫姝了。
犹记得那个怀抱温暖而柔软,令宋折韫莫名得安心,将那时的疼痛都舒缓不少,最后便沉沉睡去了。
见宋折韫已经睁开了眼,卫姝原本面无表情到冰冷的神色终于融化了几分。
“醒了?”
“嗯。”宋折韫点点头。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怪异,二人相对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身后的施宁轻咳了声,朝宋折韫道:“宋姑娘,这是卫姝给你熬的药。”
最后又好死不死补了句:“她守了半宿才熬好,连觉都没睡,非常用心。”
话音刚落,施宁就察觉到自己被一道寒冷的目光刺扎而过。遂心虚地吞了吞口水,将碗放到榻边小几上就知趣退在了一旁。
既是要喝药,宋折韫便得起来,她胳膊发了很久力,身子刚虚起一道缝隙,很快就又无力地摔回原点。
整个人看起来孱弱至极。
卫姝眯了眯眼,想到之前在厨房自己帮宋折韫擦脸时,她勾起的那个得逞的笑。
这回自己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直接双手一抱,做足了看戏的准备。
“不急,你慢慢起。”
满头大汗的宋折韫:“??”
身后的施宁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小声道:“那个,宋姑娘看样子是真的起不来。”
卫姝侧眸乜了他一眼,眸色其实有几分动容,但仍旧未置一言,也没有任何动作。
为她的破事操碎心的施宁不由扶额叹息,他算是看不透这个女人了,既是心中万般在乎,但为何又不愿展露出来,实在是奇怪。
遂狠了狠心,冒着过后被打的风险往前走了几步,朝还在努力坐起身的宋折韫温柔一笑,“宋姑娘,我来扶你吧。”
果不其然,就在他走过卫姝身边时,一根细小的银针神不知鬼不觉就扎到上了他的小腿。
施宁双腿登时就动不了了,甚至还保持着走路的姿势,以一个很尴尬地形态僵在了原地。
宋折韫自然没注意到这番腥风血雨,她还有些疑惑地歪头看了眼施宁,刚想问他怎么了,施宁就主动开了口。
他抿嘴微笑,保持着最后的体面,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交给卫姝吧,她比较适合。”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卫姝眉梢微挑,淡淡地应和道:“我也觉得。”
然后便抬步走到了榻边,弯腰一手环过宋折韫的腰,另只手搂住了她的后背。
两人距离登时被拉到极近,而且肢体接触的面积很大。
宋折韫看着身上人,不知为何,她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若是自己太重,卫姝抱不起她,然后摔倒在她身上会怎样?
然而这个想法刚冒了个尖,宋折韫登时理智回笼,心头暗骂自己莫不是疯了!一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