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
不是小翠。
身材比她要高,肩膀更宽,周身自带不予亲近的寒凉之气——是个男人。
谢小婉安静片刻,吸了吸鼻子,“大当家的。”
“嗯。”
极轻的一声落在耳畔,又被放大了无数倍穿入耳鼓,听得十分清楚。
“……你来啦。”谢小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咧嘴一笑,转脸看他。
梁杉:冷漠.jpg
“顺路。”
噗,又没问你为什么来,犯得着这么急着解释嘛?
谢小婉心中吐槽着,唇角一勾,扭头注意到他手上还抱着一只碗盅。正是与之前那个星夜里,他们两个捧着吃蛋羹的同款。
“蛋羹吗?”
“嗯。”
虽然应声,梁杉却完全没有要将蛋羹给她吃的意思。他只兀自侧首,望向小桌子上仅剩半碗的药汤。
“怎么不喝?”
……小翠整天催着她喝药也就算了,怎么梁杉也走跟小女孩子家家一样的鸡婆路线?谢小婉心虚道:“一会儿喝。”
汤药就得趁热服用,眼下放得冰巴凉,一口气全喝光了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安静一时,梁杉淡淡道:“喝一半倒一半?”
???
谢小婉愕然,整个人从头到脚僵直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缓之又缓地扯起被子覆在脸上,试图用病容虚弱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她干笑道:“怎,怎么会呢!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干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
嘎吱嘎吱。
月光下,瘦长的阴影在动。
木轮子转动起来,那声音谢小婉再熟悉不过。梁杉微重的呼吸声离着她更近了,近在咫尺。
“那个,”
干巴巴地咳嗽一声,她道:“大当家的,你多么金贵,小心我过了病气给你。那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哎,哎哎哎!”
梁杉根本没在怕的,他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掀开了床上褥子的边角。
谢小婉大惊失色,慌忙阻拦,却是无论如何也再掩饰不及。
薄薄的木板上,黑色药迹洇开好大一片,加之层次分明,环环相套,显然是连续几天都在同一处地方倒药才能产生这种痕迹。
被揭穿的人龟缩在木床内侧一角,神情凄惶。
将她揭穿的人也不质问,黑暗之中,光看见他眼色沉沉。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终于还是谢小婉先忍不住,她如此绝望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