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古怪的杂音密集了一些。
齐皓然觉得,他可以报警了,虽然不知道这下面的地窑里有什么,但是他直觉这里很古怪。
不解的谜团让他鼓起勇气,战胜内心的恐惧走到这里,但是他没办法打开这个锁。
他也担心,如果里面关了一只野兽,突然冲出来怎么办。或者,里面也有可能是张永强妈妈的尸体,想到这里,他退后一步,有些害怕起来。
他拿出包里的手机,想发信息让警察来处理,发现他安装了信号增强接收器,但是这里网络还是不行。正当他拿着手机研究的时候,没有发现,木门被打开了。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张麻手还放在门上,看见屋里有人,顿时面孔扭曲的厉声叫道。
齐皓然一惊,手机掉到了地上。
大黄见到张麻,汪汪的叫着,有些害怕的往墙角躲去。
张麻目光掠过那上锁的木板,再转到齐皓然身上,突然上前,把受惊的齐皓然直接拎了起来,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齐皓然挥舞着四肢挣扎着,面露惊惧。张麻挟制住人,先过去把木门关上,再摸出腰间的一串钥匙,走到木板前。
正当他打开挂锁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臂一痛,他痛呼一声,把人扔在地上,发现手臂被这孩子咬了一口,疼痛刺激着他,打算下手好好教训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孩子时,突然身上刺麻,身体抖颤几下,痛苦的蹲了下来。
齐皓然抓住时机,从包里掏出自制,击了张麻一下,张麻放手后,他立刻朝门口跑去。大黄咽呜的看了张麻一眼,跟着刘皓然跑出去。
他拔着小腿奔跑,跑出窑洞外没几步,就被搁置在院子里的一把锄头绊倒,膝盖磕到锄头上面,顿时划破了皮肉,血一下流了出来。
他想站起来再往外跑,刚起身,又跌坐下去。
大黄来到他的身边,想要帮他去舔伤口,齐皓然推着它道,“你快去叫人过来帮忙。找大个子!”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张麻从电击中恢复过来,从窑洞内走了出来。齐皓然看见他双眼通红的出现在门口,还顺手拿起靠在窑洞墙边的一把镰刀,顿时放声大叫:“妈妈,妈妈,大个子”
张麻还没有从电击中彻底恢复过来,但是下意识知道,绝不能让这个孩子逃脱,不然他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他拖着镰刀,慢慢的朝齐皓然走来。
齐皓然再次拿起自己的,对准张麻,张麻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一把把镰刀甩过去,打算把打下来,镰刀朝齐皓然飞过来的时候,他吓得呆怔住。
“马里奥!”身后一声撕心的大喊。
咣当一声,大黄重重的摔落到齐皓然的身前,身上还扎了一把镰刀,它的四肢不停的抽搐,血从伤口中慢慢渗出来,很快大量的涌出。
齐皓然双目都被鲜红的血液映染,如同被定形一般,一动不动。
“马里奥,你没事吧?”王子宁抱起弟弟,着急的问。
张永强跑到大黄的身边,蹲下来,抚摸着他染了血的毛发,眼泪不停掉下,他抬头看着张麻,痛苦的质问:“你把大黄打死了!你为什么要打死它?大黄,大黄不能死”
黄狗听到他的声音,吃力的抬起脑袋,想往主人那边蹭去,只是刚抬起,又无力的掉下。
张永强抹了一眼泪,站起来,突然冲向张麻。
“你把我妈放了!把大黄救活,不然我就不认你是我爸”边说边扯着张麻。
张麻被这一幕刺激,直接甩开儿子,上脚就要踢打。
不待王子宁阻止,门口冲进来一批穿制服的警察,直接上前,把他控制住了。
王媛跟在后面跑过来,看见在哥哥怀里失神的小儿子,伸手摸着他的脸问:“马里奥,你怎么了?妈妈来了,别害怕!”
齐皓然看见妈妈,终于回神,吸着鼻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你要救大黄,不能让它死。”
因为小儿子出事,王媛只能和剧组再请了几天假,在县医院陪着他。正好她的戏也拍的差不多,有几幕和小演员配合的地方,到时候再回去补拍一下就可以了。
齐皓然的腿被锄头割伤,再加了受了刺激和惊吓,王媛还是让他在医院里待几天,才能放心。
吃着妈妈喂给他的苹果块,他问:“妈妈,大黄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那天及时把它送到医院,医生把它的伤口缝好,它就好了。哥哥不是拍了照片发给你看过了吗?”王媛把苹果用小刀切一块块下来,再慢慢喂给儿子吃。
“我想看它。”
“它不能进病房,而且它现在伤口没有彻底恢复好,它也要在宠物医院里休养。等它好了,我一定带你去看它。”
“张永强的爸爸被警察抓走了吗?”齐皓然不放心地问。
“是啊,他犯了禁锢他人人身自由罪和意图伤人罪,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王媛说。
那天她赶到现场,要把儿子和狗送到医院救治,没有留下来看张麻招供。
但是后来询问警方,包括周姐从房主大娘处听到的消息,已经把事情的真相拼凑了起来。
张麻不是齐皓然怀疑的那样,杀害了自己的妻子,而是把她关在了地窑里,关了近两年时间。
几年前,张麻在城里打工,被人砸了脑袋后,精神状态就不是很稳定了,不能再留在城里,他回到了老家务农,但是他的妻子马艳红却是留在城里了。
马艳红独自留在外地,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听到村里回来的人说,她在外面找人了,他生气的去找过她,因为控制不住脾气,对马艳红动了几次手,马艳红下定决心要离开他,提出离婚。
张麻不想失去妻子,就以儿子在村子里打架,被打破脑袋病危的假消息,把马艳红骗了回来,马艳红匆忙赶回来以后,就被他打晕,关在地窑里了,一直关了快两年。
把人送在地窑里,肯定有动静,而且送吃送喝,是瞒不过张永强的,张麻也是一早就告诉儿子知道,并且和他说,他妈要离开他们父子俩,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会再回来,如果他不想做一个没妈的孩子,就不能让人知道他妈被关在家里。
张永强被张麻吓住,真的没有把他妈在地窑的事告诉外人。
有时候张麻会让张永强下去给他妈送饭,刚开始的时候,张永强看着他妈被铁链锁在床边,哭喊着求他去报警,求人来把自己放出去,张永强会有些心软,不过那时候他也还小,就想起他爸说的,放走了他妈就彻底跑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后来有几次,马艳红求儿子报警的话,让张麻听到了,张麻当着张永停的面,狠狠的打了马艳红几次,告诉张永强,如果他告诉别人,他就把马艳红杀了,一家三口一起上路,张永强就更不敢说出去了。
时间久了,马艳红对失去人身自由,暗无天日的日子绝望,看着张永强这个儿子,目光着也充满了仇恨,天天咒骂张麻和张永强。
但是张永强还是经常到地窑里陪他妈一起。告诉她外面的一些事。有时候他在地窑里点着蜡烛写作业,马艳红留心,把他的笔和纸偷偷藏一份起来,她会写下求救的纸条,趁张永强不注意,塞在跟在张永强下到地窑的大黄的嘴巴里,让它带出去。
以前的纸条,或不被人注意,或被张永强发现,都没有送出去。
张永强告诉马艳红,有个电影公司来村里拍戏,来了很多人。马艳红重新看到一点希望,她又给大黄嘴里塞纸条,让他带上去,告诉他去人多的地方,把纸条给他们。
大黄虽然听不懂人话,但是相处久了,简单的一些指示它还是能领会。他送去片场的那张纸团,就是马艳红写的求救信息。上面写着:我是马艳红,我被关在地窑,救我!
只是被齐皓然发现的时候,纸条已经被口水浸烂了。
中元节那天晚上,他们在坟地碰到张麻,张麻手里拖着的那个麻袋,里面装的确实是马艳红。她那时当然是活着的,只是被捆绑着手脚,塞住嘴巴。
通过大黄传纸条失败以后,马艳红也没有放弃,她知道中元节快到了,中元节前几天,她对着张麻放柔了态度,装着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样子,说是在地窑生活一辈子也愿意,就是想让他放松警惕。等中元节到了,她又说,想去给爹妈上坟,亲自去坟头给他们烧点纸。
她是独女,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对张麻很好,她不停的说着父母往昔的情谊,张麻终于同意带她去上坟。
只是她没想到,张麻是在晚上的时候,把她绑上手脚,嘴里塞了布条放到麻袋里,扛去坟头的。
再次失去获得自由的希望,从坟地回来,她又重新回到了地窑这个牢笼里,脚上重新被套上铁链,她本来想着干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没想到第二天竟然在地窑里听到陌生的声音,她燃起希望,不停的呼喊求救,只是张家的地窑挖的深,也大,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等外面的声音消失以后,她再一次陷入绝望之中,只是没有想到,她这次真正迎来了获救的希望。
马艳红出去以后,看见被警察制服后、蹲在一边的张麻,激动的冲过去,对着他拳打脚踢,嘶吼谩骂,把两年的郁气和痛苦宣泄出来。而对于站在另一边颤颤发抖的儿子,她瞟了一眼,就再也不理会,转身跑出院子,在阳光下,深深地呼吸这久违的空气,感受一次真正活着的感觉。
听周姐说,马艳红出来的时候,人瘦的没样子了,房东大娘说根本认不出来她了,以前多俊多丰腴的一个女人啊,被折磨的没形了,不仅瘦,身上还都是伤,骨头被打坏几次,随便接上,现在走路都有点跛。
“儿子,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呢。”王媛对齐皓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