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苏怀安夫妻俩,目前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苏松文今年十一岁,据说明年准备下场试试童生,二儿子苏松杰七岁,是个比较调皮的男孩儿。 苏家男人都在田间地头干活,这会儿还没见回来,堂屋里除了苏家的女眷,还有苏怀安父子俩,苏松杰早已没了人影,不知道跑哪疯玩。 说话的是家里的长辈,絮絮叨叨的说些家长里短,小辈们安静的坐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听着,谁也没有走神,万一被问及,答不上话,场面可就尴尬了。 苏明雅最讨厌这样的场面,特别不耐烦应付这些,换作平时她打声招呼转身就没了身影,可今个不同,除了苏家三房人,还有鲜少往来的四房在。 老话说得好,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四房在苏家算是最体面的一房,苏怀安是秀才,家住仙河镇,有敞亮的小宅子住着,日常生活还有仆人伺候。 读书人,在庄户人家眼里,要显得格外不同些。面对他们时也会下意识的比较拘谨敬重,哪怕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也依旧会如此。 平时在长辈面前随意些没什么,可眼下却不行。 苏明雅老老实实的坐在三姐身边,规规矩矩连眼神儿都没有乱瞟,难得的乖巧懂事。 她家四姐都这么乖了,她必须不能崩人设,得更乖些。苏明月强忍住满心的烦躁,抿唇浅笑,眉眼弯弯,又乖巧又温顺。 刘贞娴看在眼里,是越看越满意,一个没忍住,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三嫂,明月明雅十五了吧?准备给她们说个什么样的人家?咱们家这俩孩子,性情模样儿都是顶好的,可不能马马虎虎的将就,必须得慎重些呢。” “对。三娘,你准备给明月明雅说个什么样的人家?你说出来,我们听着心里有个数,也好照着寻摸寻摸。”范彩凤一团和气的问着,又说。“我娘家那边有好几个小伙呢。” 她是大房的大儿媳,苏松源的媳妇。 “说起来,我娘家那边村里,每回我回娘家,总有人过来窜门说话,明里暗里的打探着明月明雅俩姐妹,我也不知道三娘怎么想的,没敢怎么说,就胡乱应付了两句。”何凤珠有点儿可惜。“早先和三娘说的那个后生,是个极好的后生呢,他娶的这姑娘,真真是掉福窝里了,日子别提有多好过。” 她是二房大儿媳,苏松元的媳妇,在整个苏家排行第二,村里乡邻有时候喊她苏二媳妇,也有直接喊松元媳妇。 旧年年初那会,她回娘家,有人过来探话,是娘家村里最最有出息的后生,看中了明月。她琢磨着这事儿八成能中,就应了话回来和三娘说道说道,结果,事儿给黄了。 说到这个话题,苏家其余女眷也纷纷发言。 说起明月明雅这姐妹俩,因苏家姑娘少,如今呢,也就这俩个没成亲,上门求娶的还真不少。大房二房的女眷们也是为这姐妹俩操碎了心,琢磨着,得寻摸个方方面面都好的夫家。 苏家的姑娘,可不能受委屈。 结果,来来去去,从十三四岁就开始寻摸,一直到现在,快两年了,也没个结果。反倒是,隐隐起了流言,苏家眼光高,一般般的人家看不上。 流言才起了个苗头,苏家女眷赶紧补救,也因此,不敢再随随便便的介绍,万一没中,可怎么办? 未出嫁的姑娘家,名声最最要紧。 一屋子十几二十个女眷,一张嘴同时对上了苏明月和苏明雅姐妹俩。 那滋味,简直酸爽的没法用言语形容。 苏明月差点儿没忍住,幸好及时念起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三嫂,要不这样吧,让明月明雅去仙河镇住段日子,我带着她们多参加几个女眷宴会,圈子里虽说不上多有头有脸,却也是体面人家,若真能成事,日子定是好过的,吃穿不愁平时还有人跟前跟后的伺候着。”见说得差不多,刘贞娴慢慢悠悠的说出自个的想法。 苏明月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肯定没安好心! 但她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见大娘扬桂香乐呵呵的直点头。“我看怀安媳妇这主意挺不错。” “镇里有出息的后生肯定比村里多,选择面大,明月明雅俩个多看看,这嫁人啊,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得选方方面面都合自个心意的。” “我瞅着也行,明月明雅还不谢谢你们四婶,她为你们也是操碎了心呐。” “这不太好吧,俩孩子住过去,太麻烦了些。”吴慧兰有点犹豫。主要是,她和四妯娌不怎么打交道,不太清楚她真正的性情,只知道看着挺和气,说话做事也很大方妥帖。但自家闺女是什么样,她心里清楚,要是关系熟稔倒也没什么,这要换作大房二房,她是没有丝毫迟疑的,偏偏是四房,不成不成,总觉得不放心。 苏明月听见母亲的心声,就差没高举双手跳起来狂喊:娘,坚持住!坚持住!千万不要妥协! 刘贞娴笑了笑。“三嫂这话说得多见外,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麻烦之说。我看呐,就这么说定了,让明月和明雅去仙河镇住段日子,都说闺女是母亲的小棉袄,贴心着呢,我就俩臭小子,一直想要个闺女,盼了多少年,都没见影儿,这会总算可以如愿了。” 话说这份上,又有大房二房的女眷帮着说话,吴慧兰想说点什么,倒也不好意思开口。 苏明月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事情被定了下来,她有点讷闷,旁边的四姐怎么这么安静镇定?拿眼瞅了瞅,就见四姐刚好看过来,还冲着使了个眼色。 似乎是在说:放心,有我呢! 苏明月这颗七上八下的心呐,别说,还真瞬间就踏实了。怕什么,有四姐在呢,男友力爆棚的存在!再说,她还有金手指,正好,可以借这机会,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老话说的好,不如虎穴蔫得虎子。 得,这么一想,旋即整个人就变得从容淡定,甚至有些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