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过后,又是一场大雪,奴才们扫都扫不过来,武宁候府到处银装素裹,除了行色匆匆被冰冻住表情的下人,几乎看不见喘气儿的身影。
这种时候呆在屋里无疑是最舒服的,可俞桃还是一大早摸着黑去了后厨。
芷秋正坐在镜前梳妆,见俞桃端着牛乳进门,想起钱嬷嬷叫人传进来的话,胸口憋闷得厉害,她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看着她:“还是俞桃妹妹有本事,这些时日的牛乳没少花银子吧?姐姐虽然手里没多少银子,也不能叫你破费。”
俞桃抿唇羞涩地笑:“芷秋姐姐别这么说,侯爷让我在书房伺候,我也是趁机跟侯爷说想给他做牛乳茶,侯爷日日叫人送牛乳来墨宁院,没用银子。”
芷秋笑意有些僵硬,眸中的嫉恨都快要掩不住,她死死捏住梳子转过身去,声音倒是还挺正常:“既然是这样,那你再去煮些茉莉花露,这几日点了炭火盆,皮肤有些干,晚上我要伺候侯爷,可不能叫侯爷不喜。”
俞桃眼神闪了闪,温顺应下:“好,我这就去。”
等俞桃端着从花房里收集的花瓣去了后厨,芷秋才从柜子里翻出三夫人给的玉佩,偷偷进了俞桃的屋子。
老赵见俞桃又在蒸那些费时费力的花露时,到底忍不住皱起了眉。
“丫头,你和芷秋姑娘都是伺候侯爷的,这些不该是你的活计。”
老赵瞧着俞桃将自己身份放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人心不足,如今芷秋已经彻底将俞桃当成了自己的丫头。
老赵在墨宁院伺候了五年多,墨宁院也进过几个伺候侯爷的女人,还没有一个张狂到这种程度。
他不知道是俞桃有意纵容,有些瞧不过眼,也是好心提点俞桃。
“侯爷若是知道,可未必高兴,你总得知道谁才是墨宁院,是这侯府的主子,莫要惹主子厌弃。”老赵压低了嗓子道。
俞桃感激老赵替她着想,上辈子若不是老赵看见她被拖去了后罩房,武宁候也不能及时将她救出来。
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婉:“赵叔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赵定定瞧着俞桃好一会儿,才蓦然笑出来,摆摆手不再多说。
等芷秋随常翰去了前院,俞桃才从自己的屋里翻出了那枚玉佩,脸上止不住讽刺。
若说春巧是个白眼狼,那芷秋便是毒蛇,即便她上辈子浑浑噩噩从不曾往武宁候跟前凑,芷秋依然想让她死。
那时她还以为是芷秋自己大胆,可如今重生回来后,只牛乳一件事便能看得出芷秋没那么大本事。
能将陌生男子的玉佩放到她屋里,还给她下药,将她拖去后罩房,使一个书生冒着得罪武宁候的风险,也要进墨宁院毁了她的清白,武宁候府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如今红梅姐姐没出事儿,重来一回她才想明白,除了安氏,其他人没这么狠。
只她不明白的是,即便三爷想纳她做姨娘,她都成了武宁候的女人,安氏为何一定要弄死她呢?
想不明白俞桃便不再费神,她已经有所准备,武宁候自会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她将玉佩藏好,躺到了床上。
即便芷秋要算计,也不会挑武宁候在府里的时候,她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可她刚睡着就被喊醒,常翰在外面:“俞桃姑娘,主子爷请你去书房。”
俞桃有些摸不着头脑,芷秋不是说要伺候武宁候吗?为什么突然喊她过去?
按下心中思绪,她赶紧穿好衣服梳好头发,一出门便看见了脸色苍白眼眶红肿,一脸愤恨看着她的芷秋。
按理说芷秋伺候完武宁候,心情总该好些,上辈子每回芷秋伺候完都要来她面前炫耀那股子春情,这怨妇脸可不像是伺候过的样子。
她忍不住有些忐忑,等进了书房,看见淡漠盯着她的武宁候时,这种忐忑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