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灵秀的小姐才台下缓慢走上来,捏着一柄小巧的扇子轻轻点住鼻尖,含蓄微笑。
“柳小姐虽入行不久,可手艺并不输任何绣娘,若是纪伯伦先生怀疑,我允许先生看我的裙子。”
说着,她悄悄向柳依依眨一下眼睛,表示着亲昵。
而她身上所着的洋装,正是柳依依用新绣法绣出的清淡山水画,若隐若现的印在裙摆上,煞是清透美丽,水波仿佛在她行走间微微浮动一般。
金发男人听着翻译的话,眸底逐渐浮现出惊叹,迫不及待要翻译帮他向柳依依发出邀请。
“柳小姐的手艺惊为天人,绣法独特细腻,与众不同,不知您是否愿意现场绣上一样东西,展示给公主殿下看看?”
“当然。”
柳依依高兴地点头,灵动的眼眸活泼又真诚。
“那就绣个手帕,绣……玫瑰花,怎么样?”
见金发男人微笑点头,柳依依便寻位置坐下来,拿起一方素净的丝帕。
方才为她说话的小姐和金发男人都围过来,打算亲自观一观柳依依的刺绣。
柔软丝滑的面料,柳依依细嫩的指尖轻轻抚摸过,脑中便已逐渐形成一个画面。
那是雪地里绽放的艳丽玫瑰,却被细雪覆去几分颜色,妖冶的烈红,便成为浅淡温柔的淡粉,悄悄沉睡在雪间。
一定很好看。
柳依依构思好画面,立刻抽出合适的绣线,熟练地穿针而过,针尖抵在柔软洁白的绣面上。
正在她的针要绣下去时,一道清脆尖利的女声忽然从另一端传过来。
“都不要绣了!这是骗局!这群金毛打算偷学我们老祖宗的智慧回去赚钱,这些人也根本不是什么皇室的人,那就是个假公主,你们千万不要上当!”
宴会厅门口,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保安拉住,抱着柱子疯狂大叫!
“如果真的想要交流,为什么他们的人不来绣东西,只让我们的人在这里绣,这群混账前些时候还在我的店里用同样的方式骗我,让我交出了上海滩有名绣娘的名单不说,偷学去我的手艺,竟然恬不知耻地在街角开店,打着的还是他们英国刺绣的名义,我也是今天去那家店才知道这件事,我已经被骗,你们不能再被他偷师,这是我们的东西,不是英国人的!”
她死死抱着柱子,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拉扯中指甲已然被抓出血都不见退缩。
“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下面西装革履的商人向金发男人呵斥:“阁下是不是真如她所说,来我们这里偷师的?”
金发男人摊着手耸耸肩,用夸张的表情动作来表达着对这件事的荒谬。
柳依依望一望手中的绣棚和针线,再看看门口的女人,忽然放下东西站起身,挺着小小的身板与男人对视,一字一句清晰道:“究竟是谁说谎,去那位小姐所说的店去瞧瞧就知道了,如果那家店真的打着英国刺绣的名义,卖我们的刺绣手艺,那么就是你在骗我们。”
“对,去看看。”
刚才那个男人马上接话道:“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金发男人踏前一步,叽里咕噜说出一大段的话,看起来愤怒又激动。
翻译员硬着头皮道:“纪伯伦先生说,得罪公主和英国皇室可不是一件能善了的事,如果因为这样一个女人的胡言乱语而怀疑这次交流大会的诚意,他不介意回到国内请示国王陛下,以后断绝与我们的交易往来……”
“……此外,英国的刺绣艺术明显要高于我们,他们肯拿出来给我们欣赏和学习的机会,我们应该感激,而不是指着他们的鼻子去质问和怀疑。”
宴会厅内一片哗然,不少人露出愤怒的神情,可碍于金发男人的威胁和恐吓,即便怀疑的人占大多数,并且相信他们确实偷师,也不敢轻易在此刻站出来说话。
毕竟他们的身份,真的有可能是皇室。
柳依依气得浑身发抖,不管不顾喊道:“我们的刺绣怎么就不如你们?论针脚,论意境和色彩,还是我们远胜一筹,你不就是因为清楚知道这一点,才来偷师的吗?”
宴会厅内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集中在台上的柳依依和金发男人身上。
金发男人从翻译那里了解柳依依所表达的意思后,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碧绿色的眼底浮现出浓浓的讥讽和傲慢。
他又是叽里咕噜说了许多话,动作优雅随意,却将对柳依依的瞧不起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说什么?”
柳依依看向翻译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