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晃神的功夫,阿遥再定睛去看的时候应无骞的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再一想她都在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她行走江湖也有一些年头了,但确实不认得几个儒门的人,若是她与他曾见过面那她应该可以认得出来才对…… “还没看够?” “啊……” 被意轩邈这一打断,阿遥顿时回过神来,她快速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他是我的一个故人,应该看错了。” 意轩邈没有应声,不过他的不屑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 阿遥睨了他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你很讨厌他?不,不只是他……”她又看向高台:“酸儒、臭道、秃驴……你都很讨厌?” “道貌岸然、畏手畏脚之徒尚不足入吾之眼,若非忘潇然大哥质疑要加入万堺同修,以易教的实力何须与之为伍?”意轩邈淡淡道。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啊……” “众人心知肚明之事而已。” “别这样,俗话说团结就是力量嘛。” “团结?”意轩邈看向她,眼中的轻蔑呼之欲出:“你真以为四教如同表面这般团结吗?” 阿遥张了张嘴,却是欲辩无词。其实他说的没错,古往今来,同盟这种东西就是用来解散的……他们说话的功夫,大会已经开始了,她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下,确定自己真的没看错:“所谓的论坛……还真是辩论啊?”她指着上面说道。 “不然呢?”意轩邈解释道:“万堺论坛为期一个月,其内容为八门辩论,包含百器、文学、棋乐、哲理、铸炼、神祗、兵略、悟性。参与人员不止是万堺同修,更邀天下名士……” “不就是嘴炮大会吗……” “喂,你说出来了……” “你就当没听到吧……” 这地方,好像越来越令她感到蛋疼了。 …… 阿遥早早就从论坛现场离开了,她对这种活动着实没有半点兴趣,起初她还以为会是天下第一武道会这种呢,嘴炮大会有什么好看的…… 而就在她回去的路上,人烟稀少的林中她忽感危险的逼近,但她并未慌乱,只是脚步倏然一停,淡定的站在原地。眨眼的片刻,一个异物黑影从天上掉下,刚好落在了她的面前。 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不过以前掉下来的都是鸟屎什么的…… 这次掉落下来的是一只被射落的鸟儿,它的身上还插着一支赤色弓箭。本欲离开的阿遥目光顿时被那支吸引,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使她将其拔出,此时忽闻—— “姑娘,可是对弓箭有兴致?” 阿遥抬眼看去,是一风度翩翩的蓝衣男子悠然踏步而来,手持玉烟、面容俊朗,声音清澈道:“在下玄凌苍。” 玄凌苍?玄真君的弟弟?阿遥虽极少出门但对一些人的名号尚有耳闻。她将手中赤箭递还给他:“这是你的东西?” “此乃吾之帝弓十二虹之一。”玄凌苍说道,“见姑娘适才若有所思的模样,是有什么疑惑?” “说来也是奇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此箭,但它却给我一种熟悉之感……”阿遥也不太确定,今天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看什么都眼熟?还是快点回去吧……“此番我是偷跑出来,要尽快赶回,便不打扰阁下,告辞。” “若有需要,姑娘可来弓弧名家寻吾。”玄凌苍轻点头:“请。” …… 阿遥匆匆赶回易教,接近正厅之时远远便听见其内意轩邈正与人争论不休,针锋相对,充满火/药味—— “奉正御之命,请这位名叫阿遥的女子前往儒门一叙。” “没有任何理由就想从我易教要人,吾可没义务听他的话。” “据我所知,这女子数月前被剑非刀带入万堺朝城,她可并非是易教中人。” “她是被谁带入与吾无关,我只知道现在她是我易教之人。” “阁下如此维护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忘掌教可知?” “纵是大哥在此,你也只能得到一句话。想要人让应无骞自己来!” “你!” 她怎么还成香饽饽了……阿遥其实早就到了,但她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那两人也跟没看见她似的。转念一想她便明白了,其实意轩邈并非是在维护她,他就是不爽儒门来他这里要人而已,在他看来就是个看饮水机的那也是他易教的,凭什么你儒门想要他就得给?你算哪块小海参? 既然如此,这个台阶就只能她自己去给了—— “副统领,我也有些事要去问应掌教,就让我随他一行吧,日落之前定能回来。” 意轩邈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着恨铁不成钢。 阿遥也看了他一眼:差不多行了。 对峙结果是意轩邈冷哼一声,算是同意了。 阿遥对那个人说道:“请带路吧。” …… 眼见着太阳从东方一点点挪到了西方,时至黄昏时刻,阿遥坐在桌子旁边,一手撑着额头,百无聊赖的数着绵羊,数到两千多时又忘了数字,于是又从头开始数……来的时候说是让她稍等一会儿,结果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她都趴在桌子上睡过一觉了。 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胃部,耐心她不缺,但是她饿呀,这个时间食堂该开饭了吧…… 无所事事的她只好跟系统搭讪以转移饥饿的感觉:“系统,商城修好了吗?” “没有,放弃吧。” “你看看,人家的商城可以买外观买道具买能力。你倒好,除了张车票就只能买一次读档的机会,条件还那么坑爹……” 她说的读档即是一次可以使时间倒流的机会,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兑换的条件竟然是三十万点数,她要是有三十万点数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还倒退个毛的时间?这简直就是鸡肋中的战斗机。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任务艰难、外挂坑爹,还只有一条命可以用,死了就是永远的game over。别人家的游戏是送钱,她这游戏是送命啊…… 天色渐暗,静谧之中,忽闻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侧过头一看窗外是有一道人影掠过—— 终于来人了! 她当即站起身来,那人也正好推门而入—— “同修会成立之初诸事繁忙,是我的疏忽,让你久候了。” “无妨无妨,我理解。应掌教找我有何事?”赶紧说完放她回去吃饭吧!亲! 她话音刚落,一道不雅的声音自她腹内响起,她当时就想找根绳子上吊去:“让你见笑了……” “你在此等候至今竟无人照料你吗?” 应无骞的神色未变,但声音怎么听都不太高兴。阿遥顿时理解,儒门重礼节,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容疏忽,但估计带她来的人没想到这个看饮水机的还挺重要,所以就把她晾这儿了。很显然,她要是不说点儿什么,那个人就要倒霉了—— “诸位都有要事在身,本就不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日落月升一线之间,应无骞点燃蜡烛,幽幽烛光之下,他眼中的情绪更难看清了—— “阿遥,何须对吾如此生疏。” 阿遥没回应,但她想她的困惑一定写在脸上了。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说着他将手中之物展开来,那正是当年他从她这里拿走的图腾。 “是你!”往事如同海潮般涌来,阿遥有些难以置信的轻笑着:“竟然是你,你的变化很大。” “而你一点也没变。”应无骞收起那图腾,“关于你的过去吾已有眉目,但三言两语恐难说清,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天一早你我再叙。” 他话音刚落,雷鸣声轰然响起,突如其来之下阿遥顿时轻颤一下,应无骞端起烛台走近过来,垂下目光对她说道:“别怕,吾在此。” 阿遥当即退后几步:“我……我该离开了,要下雨了。应掌教,请。”她转身拉开房门,倾盆大雨倏然落下,彻底阻止了她的脚步。 “阿遥,你无需如此称呼我。” 应无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遥转过有点僵硬的身体,她明明不怕雷电,心中始终萦绕的不安又是为何? 应无骞的手中化出油纸伞,却并未交给阿遥,他说道:“今晚你暂时在此休息,稍后吾会让人送来饭菜。若有需要,可去云烟之道寻我。”他走出房间,与她擦肩而过:“请。” 一道闪电倏尔划过漆黑夜空,紧接而来的巨大轰鸣唤回了阿遥游离的意识,她看着已经走入雨幕中的应无骞,脑海中想起的是曾经少年的身影,散去了心中冰冷的不安。 她轻声说道:“好的……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