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回宫的时候,段姒姝跟在了段馡身后。
段姒姝如今也算是朝庆宫的常客了,这行为倒是不算怪异。
只是回到了朝庆宫后,雪琴忙活起来,就剩下段姒姝与段馡独处。段姒姝盯着茶杯里上下沉浮的茶叶,突然问道:“姑祖母对裴治,可是偏爱?”
这话让段馡不解。
“怎么这么想?”
段姒姝没有说话,沉默而固执地等待回答。
段馡也是对她这种性子没有办法,笑了,“要说偏爱,怎么不觉得我更加偏爱你?”
变相的否认了段姒姝话里的偏爱,不怎么正经的语调,也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重新恢复正常。
把茶水看出了个花的段姒姝也抬起头,仿佛是得到了允诺,她慢慢吐出一个“好”。
声音轻而慢,郑重至极。
……
馨德堂重新修葺,大公主授课的消息渐渐传开。
对于那些总是站在潮流消息最前端的名门贵女来说,第一手消息可是关乎自己脸面的。于是段云芝突然就抢手了起来,三天两头有人邀她赴约,一旦她自己办了什么小宴,一定是人满为患,京都的贵女一反常态,争着抢着往里面钻。
“大公主在馨德堂里教些什么东西?”
“听闻大长公主也在,是不是真的?”
“三殿下可不要藏私,有什么趣闻,也说出来给大家伙儿听听啊。”
小聚的水榭内,段云芝身边围了好几圈的人。都是些对馨德堂感兴趣,却又进不来的。李月江茵倒是知道里头的事,但那两人谨慎得很,馨德堂里发生过什么绝口不谈。她们是大臣之女,自小就对这些事十分敏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议论皇室内的事情。即使馨德堂里也没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于是那些对馨德堂好奇的人,只能找上段云芝。
“三殿下,你就说说呗。”一人坐在段云芝身边,笑着给她沏了杯茶,交好的意味十足。
段云芝又惯来是社交上的一把好手,自然看出了对方结交的意思,便从善如流,接过了那杯茶。
“馨德堂啊,是由大皇姐一力开起来的。那大皇姐为何决定留在宫中,留在馨德堂授课,其中原因,说出来诸位可能不信。这就要说起大皇姐曾经到过的一偏远山村……”
段云芝在人群里如鱼得水,长袖善舞。围着她的那些女子也一个个的听得入迷。
段姒姝坐在角落,她仍旧是被段云芝拉过来,也没有拒绝。两人以这种方式相处了十数年,早已习惯。段云芝在那里发光,吸引众人的目光,而段姒姝则是默默旁观的那个。
“听说,那位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神情倨傲的宁王之女眼带鄙夷,说话没个遮拦。她祖父是先皇的幼弟,从辈份上来说,她与建元帝同辈。
但建元帝完全想不起来她这个人,宁王府的人倒是对这个人小辈分大的郡主百般宠爱,养成了段晔霓刁蛮的性子,她从小就爱和段馡比。
比谁更出名,谁在皇帝面前更有面子。
无一例外,都是失败告终。
所以一旦遇上能嘲讽段馡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也不是没有条件进学,她倒好,生生把自己养成了个粗鄙之人,简直丢了我雍国的脸面。”
当年建元帝登基时借了老宁王的力,加之宁王府在先帝晚年时掌了权柄,辅佐建元帝的同时又暗中掣肘。建元帝如今不能撕破脸皮,表面上对宁王府也多有优待。
而这段晔霓平日里对段馡的酸言酸语也被宁王府的人藏得严实,没惹出什么大乱子,于是建元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一马。
只是这回,没个管束的人在一旁,段晔霓说话就完全不经大脑了。
她自诩三岁认字五岁读诗,比段馡那样的要强上数百倍,此时说完那些话还得意洋洋。倒是没瞧见身边那些世家贵女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