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经升起来,芦苇荡里洁白寂静,布满弹空的大树像一位受伤的老人,细数着身上的伤痕。
马三站在雪地里,望着那间亮着灯的小屋,将小黑马拴在树上,大步走了过去。
破草屋虽然有门,却根本挡不住人,门框只是两根棍子,深埋在地里,门挂在棍子上,只是挡风的一件摆设。
马三没用太大的力,就将门推开了。
张一真欠起身,将一截寸长的蜡烛点上,放在桌子上,当兵打仗,他习惯了合衣而睡,一有情况他总会迅速地做出反应。
冬天穿着棉衣,没有换洗的内衣,虱子总在身上爬,他伸手捉住一只虱子,恨恨地放进嘴里,嘎嘣一声咬出一股血,解气地笑了。
望着站在屋里的马三,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你小子说回家,可这么快就回来了,搞啥名堂,身上的虱子咬得我睡不好觉,你小子又来打扰。”
马三笑了笑,把手伸进后背,从身上摸出一个虱子,中指和食指拿捏着,举到张一真面前:“大哥,人穷就招虱子,我身上的虱子比你也少不了几个。”
说着话,马三将虱子放到指甲盖上,一挤,只听得一声脆响。
张一真望着一脸神秘的马三,摇了摇头,起身坐在门板上,小声问:“你小子来我这里,不是和我比赛捉虱子吧?”
烛光里的马三满面红光,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得意地说:“大哥,我马半仙当然不是和你比赛捉虱子,我要跟你借一个人,就这个人合适,比你还强。”
张一真愣了,望着马三,不解地说:“不知道你要借何人,是大老李还是小高,不过,大老李我可不能借给你,他可是我的副手,如果我离开,担子就要压在他身上。”
马三嘿嘿地笑了,抬手指了指张一真说道:“你总觉得男人重要,可这世界上,能治男人的恰恰是女人,虽然能让人男人佩服的女人千年出一个,可在现实中,漂亮女人无时不在左右的男人,欲望,男人天生的欲望决定了男人,必须掉进女人的温柔乡。”
张一真的心里突然被针扎了一样,禁不住一哆嗦,他深爱着李紫蕊,可却怕马三看到自己的内心。
“你要做啥,可以明确地告诉我,直说吧马三。”张一真的声音有些发冷,在这寒冷的夜里,更显得冰凉。
“大哥,我不妨明说了,今晚我想带走李紫蕊,其实男人不必吹嘘,只是没有遇到心仪的女人,如果遇到了,都会变成傻子呆子,可不管多么漂亮聪明的女人,总不会逃过女人的眼睛。”
张一真点头笑了,他听懂了马三的意思:马三是要用女人的眼光去看透一个女人。
“今晚就要走吗?你要知道紫蕊可是男人的性情,说话直来直去,眼里揉不得沙子,带她合适吗?”一真小声问。
马三点点头,小声说道:“世上没有平坦的大道,人间没有猜透的心思,不要总听别人的花言巧语,你不会知道他在想些啥,俗话说:能交呱嗒匠,不交闷头相。话多的人总会露出自己真实的本性,而闷头不语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想些啥,紫蕊是聪明的女人,她能看透女人的心,他说话直来直去,只是对战友,对她认为亲近的人,如果有外人,我想她会三缄其口。”
马三的话说到了张一真的心里,必竟战友了解战友,他站起身来,叫来李紫蕊。
虎子跟着姐姐来到小屋。
李紫蕊似乎还没有从失去武江的痛苦里走出来,看到马三,她哼了一声。
马三可不在意这些,望着李紫蕊,揉了揉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木子,我只是想让你配合一下工作,本来我想让大哥去,可思来想去,觉得大哥目标太大,倒不如你更合适一些。”
虎子望着马三,突然拉住他的手,望着姐姐,大声说:“我愿跟着三哥,姐,一定是对付坏人,不怕,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