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狸奴忽然朝我看过来,随后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神态似有点不满。
我的心在瞬间里失了一拍,只觉得眼前所见的,似乎越来越难捉摸。
秦济……
为什么要给白狸奴起名“小白”呢?
先前我骂白狸奴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臭小白”,没想到秦济忽然给白狸奴起名,又起了“小白”这样的名字……
感觉怪怪的。
我回看秦济,但见他嘴角含笑,模样闲适,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浓。
秦济……今日有点奇怪。
我仔细打量他,在发现他的双眼竟然泛着奇异的红时,我愣住了。
秦济的双眼怎么那么红?
难道他昨晚处理政事又处理到很晚的时候?
可这样的红……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我没忍住往前凑近秦济,想仔细看他的眼睛,奈何没等我上前,秦济忽然转过身去了,他清咳一声,眉头轻轻皱起。
我再绕过去,秦济却又在此时恰巧回过身来,低头去逗弄白狸奴。
我顿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秦济,脑海里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最后归于清晰的几点。
我好像在忽然间想明白,今天感觉到的几处异常,到底出自何方了。
最大的异常,是秦济。
秦济不一样了。
我静坐时察觉到的若有若无的目光,秦济忽然兴起的煮茶兴致,秦济给白狸奴起名小白,还有,秦济诡异的红眼。
秦济,似乎能看见我?
如果他看不见我,这一天里怎么会发生那么多的巧合?
秦济向来擅长不动声色,而我总是后知后觉,可如果这一切真的不是巧合,那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
“秦济……”我勉力压住喉咙里的颤抖,“你是不是……能看见我?”
秦济没有反应。
我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看见秦济有任何的异常时,我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看不见也好。
看不见最好。
我看着兀自低头喝茶的秦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我转身往外走去。
白狸奴尾随而来,我停住回头看它,声音严肃,“别跟着我了。”
白狸奴走到我的脚边,一反先前的嚣张敌对,只蹲坐在我的脚边,仰着头看我,偶尔抽空看一眼秦济,水绿的眼睛眨巴眨巴……
我看着它,有点不解。
白狸奴咬住我的裙裾将我往回扯,我蹲下来,试着伸手摸了摸它,“小白,所谓人鬼殊途,若要让人知道这含仪殿里竟然藏着一只女鬼,那该多吓人……”
白狸奴回头看秦济,我也回头——
秦济放下手里的杯子,正朝这边走过来。
我看他的眼睛,知道他明明看着的是白狸奴所在的方向,我却感到某种莫名的心慌。
在秦济到来之前,我站起来,匆匆地往殿门处奔去,白狸奴试图阻拦我,我脚步慌乱,不小心被它绊了一下,整个人往下摔去……
“小心。”
秦济的声音响起得及时,他朝我伸出手,俊容上带着点慌乱。看他的动作,他似乎是想要抱住我防止我跌倒……但我最后还是跌倒在地上。
秦济睁大眼睛,在目睹我的身体宛若虚无般从他掌心里穿过后,他的眼底浮起明显的意外和尴尬。
“你……”
“我……”
气氛一时尴尬得难以言喻。
我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后,竭力维持脸上的云淡风轻,“秦济,我现在是鬼,你碰不到我的。”
秦济沉默须臾,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在看到秦济红红的眼睛后,我终于找到了可以说的,“你的眼睛……你看得见我。”
秦济颔首承认,“是。”
“一直都能看见?”
“今天才能看见。”
秦济看着我,“昨晚,我让神官替我开了天眼。”
我震惊地看着秦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沉默下来。
天眼是一种古秘术。
人若开了天眼,眼可见鬼神形,耳可听鬼神音,但此秘术极折人寿。
“为什么要开天眼?”
我觉得很奇怪。
帝王者,追求长生不老的有很多,追求长寿无极的也有很多,像秦济这样不怕折寿的……我还没有听说过。
“我不想后悔。”
我不明白秦济所言,只沉默地看着他。
“开天眼后,我后悔了。”
“那……你让神官给你关掉天眼?”
秦济微微失笑,“我后悔的是没有早日开天眼。”
我凝眉看秦济,好半晌后,我迟疑地用手指遥遥地指了指他的头,“天眼折寿十年起。秦济,以你之能,只要你不昏庸无道,秦国国力定可蒸蒸日上,你何苦用这样的法子?你磕到头,变傻了?”
秦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