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皱着眉头将茶盏放下了,又低声说了句什么。
我只听到了有些模糊的“你”一字。
秦济回到案桌前,拿起一本折子,但没看多久,便将折子放下了。他转而取出一卷画卷,展开以后仔细端详画像片刻,然后握住紫毫继续勾勒。
我没能抵抗心中的好奇,慢慢地走到他旁边,想看到底何人令他魂牵梦萦,寤寐思服。
画面上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我心里隐约浮现出几分熟悉感,但我一时想不起那人是谁。
秦济忽然停了笔锋,对着画像轻叹,“不像……”
他放下紫毫。
须臾以后,又提笔在画面角落里写了两字:离人。
我认真看画面上的人,心里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许久以后,我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画中人……
莫非是我
秦济竟然画我?
他脑子坏了?
不对,秦济怎么可能会画我?
……是我想多了吧,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我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待在含仪殿并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我打算离开的时候,许内侍又进殿来了,“陛下……”
“何事?”
“那只狸奴找到了。”
“在哪里?”
“宫人正在清洗喂食,稍后便会送来含仪殿。”
秦济颔首。
想起那只曾被我俯身的狸奴,我停住脚步,想看看那狸奴再走。
没一会儿,宫人送来清洗干净的狸奴。
我看着那白白的狸奴,正想走,那狸奴忽然发出一声低低且紧绷的嗷呜声,浅绿色的兽眸紧紧地盯着……我。
我有些愕然。
秦济从宫人手里捧过狸奴,将它放置在案桌上,待发现狸奴模样奇怪地盯着某方向看时,秦济循着视线看过来,不一会儿又收回视线,低头逗弄狸奴,声音低低的,“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白狸奴仍是盯着我看,忽然,它弓起身子,张大嘴巴,发出的嗷呜声一声比一声更低沉。
我:“……”
秦济抚弄着狸奴皮毛的手指一顿,眸光再次投过来,面上若有所思。
“许过,你说,这只狸奴看到了什么?”
许内侍往相同的方向看过来一眼,犹豫须臾,垂首回答,“听闻狸奴多通灵,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
“那你觉得它看到了什么?”
“奴不知。”
“明日请神官过来看看。”
“喏。”
秦济捧起气势汹汹的狸奴,给它换了个方向,逗弄片刻,又道,“不等明日了,现在便去请神官过来吧。”
“陛下是要……”
“驱邪。”
“喏。”
许内侍领命而去。
我看着秦济优哉游哉逗着狸奴的模样,心里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我走到秦济身后,故意朝那狸奴扮了个丑丑的鬼脸,眼见那狸奴瞬间瞪圆眼睛,表情傻不拉几的,我得意笑了……
但狸奴怪异的表情只持续了小片刻,小片刻过后,那只狸奴再次对我弓腰发出带着威胁意味的嗷呜声,我再次朝它露出鬼脸,狸奴又是瞪圆眼睛,但须臾以后,狸奴忽然伸出爪子,气势汹汹地往我扑来……
狸奴身形敏捷,但我此刻也算身轻如燕,轻轻一闪,便躲开了狸奴的抓扑。
在我迅速离开含仪殿时,我回首,看到白狸奴站在案桌上,对我依旧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而秦济,他不知为何也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神色颇有些怪异。
似乎……能看见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