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萍的新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她是新人,单位有好几个前辈是老资历了。很多刚入职时并没有的工作,慢慢得也都丢给了她。每一天她都忙碌的四脚朝天,还会经常被领导数落。她本是动作慢脑子也慢的人,工作越多出错也就越多。
这样的反复折腾,每一天的心情都是阴霾得很,身心俱疲,再多的苦都无从诉说。她的心像是要溢满的水瓶,承载了太多的情绪,即将全部倾泻而出,不可把控。她只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瓶盖拧紧,拧紧再拧紧。她只剩下她自己了,她无依无靠,她需要钱就必须要忍气吞声地把工作做下去,为了生存,为了早日独立的活下去,她不得不如此。
她百般的劝诫着自己,她的睡眠质量却变得越来越差。她总是会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每次入梦她都会回到生下宝宝的那间手术室,一遍遍地反复看着自己的宝宝被人抱着走远,她不能动弹也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每一晚她都在痛哭中惊醒。背再多的单词,干再多的工作,累到怎样的程度,她都依然噩梦不断。
终于有一晚她没有克制住,尖叫声自口中而出,她被自己的尖叫声惊醒,她尚处在噩梦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辰东推门而入。他跑过来拥住她,她在他怀抱中扔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痛苦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啊啊!”
“雅萍,你醒醒,醒醒,没事了,没事了,你在做梦,你在做梦。”
“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孩子被人抢走了,被人抢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不让我也一并死了?为什么让我活着受这种折磨?”
“雅萍你做恶梦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一直在睡觉,醒一醒,醒一醒。好吗?”
辰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打着雅萍的脸颊。她迷瞪的厉害,简直有点儿不知所云。
“我醒了,我一直都醒着。你看看我肚子上的刀疤,你摸摸看,她们用刀子划开我的肚子,把我的孩子就这么抢走了。啊!我每天都梦见这个场景,每一天我的肚子都会被她们划开,一次又一次地被她们划开。”
雅萍拽着辰东的手,让他反复的触碰她肚子上的刀疤。她真的受不住了,她真的一个人承受不住了,让他知道就知道吧,她太痛苦了,什么都顾忌不上了,什么羞耻她都没法去考虑了。
“求求你,辰东,求求你,陪陪我,求你,求你,求你。我真的好难受,我不想再梦见那一切了,求求你。”
她扑在他的怀中不停乞求着。现在的她只想要一个拥抱,不管这拥抱有多硬有多冷都无所谓,只要不让她一个人在那种噩梦中反复沦陷,无论怎样都可以。
辰东一遍遍地轻轻抚摸着她肚子上的刀疤。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难怪那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她竟然怀孕了也把孩子生了下来。那孩子的爸爸去了哪里?她的孩子又被抱去了哪里?哎,难怪她那般憔悴和失魂落魄。
他的心里泛起酸水,有心疼也有嫉妒。他想要保护她,却又愤恨于她与别的男人所经历的那一切。
雅萍为什么要给那种男人生孩子?辰东虽然对女人怀有某种敌意,但他从来都会采取严密的防护措施,他从未让任何女人怀过他的孩子。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说不定他会娶她的。他不够善良,却也同样不够残忍。
这一夜,辰东一直拥着雅萍,她睡的很安稳。她躺在他的怀中,巴掌大的脸小小的,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柔弱。她的身体蜷缩着贴紧了他,他的手也一直覆在她肚子上的那道刀疤之上。那道刀疤一直烫着他的手,让他的神智保持着清醒,毫无睡意。
他们两个今后究竟要何去何从?她替别人生过孩子,他不是不介意的。他本就对婚姻持有抗拒的心态,对不忠的女人更是心怀芥蒂。她既然替那个男人生了孩子,那是否证明她爱的就是那个男人?
很明显,她被狠狠地抛弃了,孩子也是被那个男人带走了。她是既没有退路也无所依靠了。难怪她最近都在很拼命地工作攒钱,是不是为了将来可以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那他辰东呢?是不是只是她暂时停靠的一个码头而已?
她是并不依赖他,也不信任他的。也的确,他是无法值得人依赖和信任的男人。她看起来并不聪明,但对别人的心思还是很有些敏锐的直觉的。
哎,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女人。明明胆小又脆弱,偏要做出逞强的姿态,又绷不住老是自己露出马脚。可要拿她怎么办?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
等雅萍醒过来的时候,辰东已经累极而眠了。她突然觉得很内疚,大夜里的把他折腾醒,还要让他不停地去摸她肚子上的伤疤,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吧。她的肚子直到现在都暖暖的,因为他的手一直在那里守护着。她很感激他,无以为报,只能尽量不要再麻烦他了。很快了,她马上就要攒够钱了,到时候她会尽快搬走的,她会离开让他恢复自由身,让他去拥有并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女人。她再不要去拖累他了,她一直住在这里,他连女朋友都该不方便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