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值得了，因为你在心里就将它看得比自己重要了，这样珍而重之的东西怎会不值？”问楚用力点头，青丝散开，冰凉凉地贴在她的脸上很是舒服。

“那少主现在心里可是好受了一些？”顾璲之说罢抬手将冰冷的掌心贴在她的额头上，唇角微微上扬。

“虽然不知道少主为何伤心，想必无非就是生离死别，少主如何安慰我，我便将原话还给少主。”

顾璲之的手掌很大，将她整个额头都严严实实的盖住，冰凉的触感险些让她落泪，眼眶一红，问楚连忙垂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嘻嘻哈哈道：“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想不通的一辈子都想不通，公子也不会因为我方才的三两句就会释怀。”

问楚看他笑得温柔又落寞，心里也闷闷的，忽然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在顾璲之惊异的目光下，语气带着笑意道：“一晃眼，我们十一都长这么大了，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大俊美，我们十一一定要平安幸福。”

顾璲之感受到头顶温柔的抚摸，那一瞬间，心弦像是被人轻轻撩拨了一下，很轻很缓，让人无从得知，他只是忽然有种想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的冲动，他想，那感觉一定很温暖。

他望着笑容灿烂的少女，在黑暗中发自内心的绽开笑容，也学着她将手移到头顶，指尖微动，顺着发根慢慢滑了下去，一遍一遍，不耐其烦，“我们阿楚也要幸福快乐的过完此生。”

问楚一下没忍住，鼻尖一酸，眼泪就从眼角滑落，她忍着喉间的哽咽，笑着道：“会的，问楚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最快乐的人。”

被帷幔隔开的床榻自成一片天地，两人说话声都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

“快些睡吧，这两日辛苦公子了。”问楚左手从顾璲之头顶移开，向下挡在他眼前，柔声说道。

看他轻轻点了点头，问楚悄悄将手指打开条缝隙，看见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后，才缓缓收回了手，放回被子里。

听着耳边轻浅有序的呼吸声，问楚也慢慢合眼睡了过去。

山中鸟雀众多，天还未亮时就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顾璲之第一次睁开眼时，窗外还是浓重的墨蓝色，抬手揉了揉眉间，困倦之下又接着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天色也已经转群青，香料燃尽，淡淡的余香中夹杂着清晨微冷的气息，味道干净又冷冽。

顾璲之听见外间小泉的询问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问楚，轻手轻脚的朝外走去。

打开房门，冷风扑面而立啊，顾璲之没忍住，低声咳了咳，在顾小泉担忧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说道：“先回去吧。”

在小泉的伺候下换了身衣服洗漱完毕后，就坐到了案前，望着桌上的小瓷瓶，慢慢抬手将里面余下的几滴青黄液体倒入瓷碗里。

拿出银勺蘸取了少许于舌尖之上，沉吟了片刻，挽袖提笔在一旁的纸上慢慢写着字。

等墨迹干了之后，顾璲之将其折好塞进信封里，浇上火漆，放到一旁，又从另一侧抽出一张未画完的人像，望着那双眼睛陷入了沉思。

“郎君，可是先用早膳？”顾小泉跪坐在一旁小声问道。

顾璲之回神，摇头，“等少主醒来一同用吧。”

说完，他提笔，在画中人的下半张脸上画了层轻纱，只余了一双眼睛在外，低声呢喃道：“遮住半张脸，倒是多了丝相似的神韵来。”

“你说，这世间有没有那么多巧合？”顾璲之静静看着画中半遮轻纱的人，开口问道。

“回郎君，小泉觉得一两件事还可称得上巧合，再多的话就算不上了。”

顾璲之点头，将手里的笔尖浸入墨洗中，墨色在水中慢慢漾开，如丝如雾，不一会儿，原本透明澄明的清水就染了一层暗色。

“死生纠葛、相伴相生，这世上哪有什么巧合？若真如此，那她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的呢？”

小泉垂首，心想，“她中毒又是谁中毒了？这世上真有那么多厉害的毒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