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
徐行用一种非常难看的眼神,轻蔑的看着陈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小人得志。
不过,小人得志,总比碌碌无为不得志要好,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嗯?”
徐行皱了皱眉头,表情非常恶劣,就好像是在对着陈栋说。
“看什么看?还不牵马引路?”
陈栋不敢对视,只能牵着马绳,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徐行当了一次马夫。
讽刺的是,就连徐行的坐骑,螺旋,都发出了尽显嘲弄的嘶声。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春风得意马蹄疾。
此刻的徐行,还不知道,已经有人,顶着他的名义,发出了河洛天子大会的邀请函,惊蛰将至,很快,就会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接连去往河洛。
到时候,最后的好戏,就会彰显在世人眼前。
“这就是津县?”
“哼。”
“难怪会被齐鲁联军,打成一盘散沙。”
在视察城内守军的时候,徐行不禁发出了哈哈大笑,肆意的把自己的不屑,抒发在了这些败军之将的身上,紧接着,他拍了拍陈栋的肩膀,半开玩笑式的说道。
“现在,齐鲁联军,不太可能再攻打晋城了,因为很快,晋城也会归我所有。”
“说实话,陈栋,你还是好好做个寓公,乖乖巧巧的静候佳音。”
说到这里,徐行沉默了,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
“做人啊,要有自知之明,燕都的赵宇,水平不够,害死了手下那么多将士,我才有惩罚他的道理,你虽然资质平平,能力一般,却有自知之明,开城投降,说实话,我没有理由杀你。”
“你,好自为之吧。”
徐行并没有在津县,燕都的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因为他很快,就要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了,不过,很显然他的计划,完全赶不上局势的变化,毕竟,这个变化,一直都是公孙绍在策划。
惊蛰到了。
该到的人,也都到了。
东楚的项公,大三色堇,一次性拉上了十五万精锐,准备直捣黄龙,在河洛天子大会结束后,就直接问鼎中原,当然,除了战略目的以外,还有就是要沿途,打探老大哥,仁山的消息。
说来有些奇怪,潘家军明明先前才与东楚军交战,现在却直接一并北上,甚至还互帮互助,非常的友好。
只能说,或许军事,永远只能是政治的延续,比起真正的手段,暴力,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
除此以外。
刘关张三姐妹,加上诸葛,严妍,以及刚刚完成净化任务的风斌,司马俊,拔魔斗士们,都纷纷通过南门,来到了豫县。
最离谱的是,今天的豫县,四扇大门都打开了,里面的情况,也是一反常态,说实话,在徐行来到河洛之前,这里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毫无纪律可言的,说难听点,就是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地段,遵守规矩。
尤其是以司马家,云家这些贵族为代表,谈不上烧杀抢掠,却也是坏事九百九,好事一件都没有。
很多人都会在乎这些事的,尤其是岁数越大的人,越是注重传统。
河洛天子大会,就好像是一道来自于天界的诏令一般,任何人,都不太敢挑战这诏令的内容,以及诏令能够带来的社会反响。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邀请函,其实只是公孙绍用的一招,抛砖引玉,但是在看到了城门大开这个现象之后,说难听点,颇有露馅的意味在其中了。
万幸,潘家军带着东楚军,悲伤,沿着河桥,辗转到了豫县的东门,若非错开了路径,只怕是在这里,就要开战。
不过,就算撞到一起了,按照河洛天子大会的规矩,任何一方,都不允许在大会结束之前,乱起刀兵,但凡有这种情况,就是对于大会的亵渎,是对天命的亵渎。
只是,这个时候的豫县西门,却来了不速之客。
此人并非他人,正是先前惨败的呼延合,这一次,他带着先前看守河桥的残兵,来到了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徐行复仇,他要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徐行的身上。
当然,说是这样说,谁折磨谁,那还是一个未知数。
“大姐,快一年没见了,那么冷淡呢?”
张菲凑近了刘贝,半开玩笑式的说道。
其实,张菲的本意,是为了缓解尴尬,毕竟,刘贝是一个非常豁达的人,在人前,或许他是一个沉稳安静的美少女,但是在关张两个妹妹面前,他就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经典段子手。
“没什么,只是经过了上次的黄家港事件之后,心里面,一直愧对黄家港的百姓。”
“你大姐我,奔三的人了,还整天东奔西走,东躲西藏,呼延合率大军压境,我除了和军师,躲在襄县的西北角小村庄里面,当个瞭望台以外,再无其他作用了。”
刘贝并没有因此而沮丧,虽然这件事对于他的影响,确实非常严重,或者说,是崩坏式的影响力。
最重要的是,以往的失败,都没有牵扯那么多的无辜伤亡,黄家港里,除了有黄家人以外,更是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这些生命,本该在世外桃源里面,安享一生,快快乐乐。
无奈,历史的车轮,有的时候,也会脱轨。
谁都没有想到,徐行从西北角落,抓到的两个女人,竟然会是呼延合的亲生女儿,加上呼延合这一如既往的霸道手段,直接让所谓的恐怖平衡,变成了葬送前程。
“大姐,还是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人都死了,你再如何耿耿于怀,也不能让他们再回来了。”
“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张菲看到刘贝那张闷闷不乐的脸,还有他眼神之中,消失的希望,心里面,实在是很难怪,说来有些奇怪,人前大大咧咧的张菲,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写字,而且写的一手好字。
只是,作为一个武将,其实世人对于他们的看法,已经定格在了,五大三粗,肌肉猛男的设定上,很难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武将在闲暇时间的活动流程。
刘贝抬起头,打起了精神,说实话,仓库兄弟的阵亡,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悲剧。
关语和仓库兄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比之刘贝,张菲,似乎还要更早,只是可惜,人们说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句话,仓库兄弟是做到了,而且做的非常好。
可惜,有些人,却只能够背负着忘义的罪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看着眼前,毫无阻拦的豫县,整整一大座城池,说实话,就算刘贝说他没有野心,无所谓城池所有,基本上可以认定为撒谎。
因为野心这个东西,是会伴随着欲望的增长而不断增长的,有些人,睡梦中,都在幻想着自己要做皇帝。
“应该是这个道理吧。”
众人有条不紊的进了城,一路直通向那书信中所指,河洛的北门,公孙一族的祖地。
一路上,三姐妹很快就进入到了专属于他们的节奏,开始畅聊起了人生,不过说实话,他们的人生,远不如那两个老瘪三精彩。
刘贝看着逐渐有了大人模样的张菲,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高兴,却也有些心疼。
因为他知道,独自在外,不可能面面俱到,想来一定是吃了不少苦,才逐渐成熟。
不过,刘贝猜错了。
张菲在闽县城外,一直叫嚣,扬眉吐气到天上去了。
后来更是有二五仔,打开了城门,让张菲他们进去,玄家兄弟去占领据点的时候,更是有风斌和司马俊,直接击杀石头和布,轻轻松松拿下了闽县,可以说,这里面的功劳,张菲占了百分之一,还有百分之九,归功于那些勤劳的好帮手。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用血泪,来印证人生的道理。
正在众人准备入城的时候,大后方,突然冒出来三人三骑,紧接着,那三人后面,则是出现了数以万计的清一色骑兵。
“老大,拔魔蜂刺,出现共鸣反应了,来者,应该是一群拔魔战士。”
牛文听了帮众的话,不由得有些怀疑。
这些年来,拔魔一族销声匿迹,已经快有百年之久了,纵是几十年前的那场河洛天子大会,也没有出现过拔魔一族的身影,这足以证明,魔道的力量,还不足以让命运,驱使拔魔一族聚集起来,共同抵御强敌。
换而言之,每当拔魔一族,频繁的,大量的出现在历史的进程中的时候,只能够证明一件事。
魔道将至!
“师父,我带着戴宇和拔龙骑兵来了。”
说话的是玄承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应该叫上官承。
“啊?”
“我不是让你们兄弟俩,守在粤县和桂县吗?”
“为何擅离职守?”
风斌皱着眉头,人生在世,稳稳当当是最难得的,心想着,玄家兄弟,也已经不小年纪了,做事还这样浮躁。
“风先生说的哪里话。”
“粤县和桂县,自然有雄兵驻守,玄家兄弟,必然是收到了河洛天子大会的邀请函,所以才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来赴约啊。”
诸葛微微一笑,因为他还藏了一个小惊喜给风斌,而接下来,小惊喜,会不折不扣的,出现在风斌的面前。
“斌儿,多年未见,你也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子了。”
“唉,岁月不留情啊。”
军队突然停了下来,让出了一条道,疯三爷,狸儿,就是从这条道里出来的,原来,先前疯三爷和狸儿,在赣县做了好大事,紧接着就离开了赣县,回到了荆襄。
再后来,疯三爷和狸儿,去拜访了刚刚重建完黄家港的诸葛。
在互相交流了一波知识储备之后,一个听起来虽然很难听懂,但是却听起来非常厉害的计划。
于是,本该守城的玄家兄弟,还有在襄县操练拔龙骑兵的戴宇,都被邀请到了河洛,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城下一聚。
“三叔?”
“您不是?”
风斌摸了摸后脑勺,对于三叔的突然出现,着实让这个沉稳的中年男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惊讶,以及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对,当年,我确实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赌气离开了家族,与你父亲那般,搬出去住不同,我是真的游历四海,到处乱跑,结果,跑着跑着,玩着玩着,你儿子都那么大了。”
“可惜,当初家族遭难的时候,我不在祖地,若是我在祖地,就算无法逆转乾坤,至少可以保全一部分家族所拥有的东西。”
听到疯三爷这真心实意的一番话,风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或许当初,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风根,风本,风善,风冬。
还要加上一个,刚刚出生就过继给舅舅家当儿子的王二少爷。
说起来,有些可笑。
风根没有死在祖地,葬在了外面,落叶,并无归根。
风本经过几十年来的摧残和打磨,早就丢失了本心。
风善为人奸猾,做事宛若泥鳅一般,奸心起,恶吞善。
风根无根。
风本忘本。
风善伪善。
万幸,徐行的五爷爷,风冬,他大概算是一个没有什么破绽的烂好人,不过,谁又知道,在他未来的人生中,不会发生什么难看的故事呢?
人,只有在死了之后,才方便盖棺定论,若非如此,只有两个问题,会直面而来。
其一,是容易得罪当事人。
事实上,古往今来,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如此,只有死了之后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之为殿堂级人物,唯独是死人,才方便神话,因为死无对证,乱说一通,都会有人相信,更何况是基于现实的夸张之词。
其二,是容易惹火烧身。
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当一个人,批判另一个人有问题的时候,自己如果也有这个问题,那岂不是搬起石头,对着自己的脑门砸?
蠢事,不能做,坏事,不能想。
“三叔,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呢?”
其实,风斌能够这样说话,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作为一个年近花甲的糟老头子,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说难听点,没有几年可活了。
万幸,在这个以实力至上的世代,拥有战斗力的人,不管是秘术,异能,还是武灵,都非常强大,谈不上超凡脱俗,至少可以拥有比普通人更加强大,更加特殊的能力。
在这个诸侯军阀,同质化严重的世代,所有的诸侯,都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他们知道,做生意,就好像是在卖咖喱鱼丸一样。
把那些,不算太贵的材料,把这些材料元素,都充分的搅拌起来,如此,可以让这些看起来粗略的东西,卖出非常高的价格。
由此可见,环境和颜值的重要性。
似乎每个人,尤其是女人,最是喜欢帅哥,就算是有了家庭和恋情,都有很大的可能,去寻找被溢出的另一份。
家族的势力,也是如此,不管曾几何时,那些上古的家族,被逆转了社会地位。
从贵族,变成了流亡者,在被无止境的杀戮中,彻底丧失了人性,坏人,并没有错,错的是没有能力的坏人。
“老子终于回来了,终于不用再受那个气了。”
与此同时,呼延合带着五万纯种的魔化人军队,来到了豫县的西大门,原本还打算一见面就给对方暴打一顿。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此时的公孙绍,心里面一定在想,这些智力残缺的人,为什么都那么警惕,为什么还进来,索性,公孙绍可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在思考人性的时候,会告诉周围的人,这个世界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级别的真理。
“奇怪,还有这种直接城门大开,等待我去荣登大位的吗?”
呼延合突然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起来,很显然,他已经看破了其中巧妙。
“全军进发!”
于是,呼延合成为了第一个,选择绝不犹豫,直接冲杀入城的统治者,说着说暴君。
“公孙一族的祖地,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只剩下一片废墟了,难道真的会有人,把这个破地方重新翻修一遍吗?”
对于公孙绍而言,祖地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忆,因为其他的族人,都已经提前退出游戏了,这叫无能为力的倔强。
毕竟,就算公孙绍的能力再强大,也不可能让时间回溯到那个,被陨石所毁灭的夜晚。
自从那一届,河洛天子大会结束之后,参赛的成员,各自回家。
公孙绍,作为冠军团队的候补成员,或者说,观战类型的选手,虽然成功获得了世人的肯定,纵然只是余光瞥见,可是这对于公孙绍而言,已经是非常兴奋的事了。
不过,得到了外界的认可,未必就能够得到内部的认可。
家族中的所有人,或者说,几乎所有人,都不是很待见公孙绍,母亲所在的家族,实力一般般,远不如那些嫡出的子女。
“明明都是一个爹的种,凭什么要分高低贵贱,庶出嫡出?”
那时的公孙绍,有着与父亲当年,完全吻合的理念,或者说,这是一种矛盾。
因何而起,因何而终,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吗?
或许,只是一个社会现状问题,在批判这些问题的时候,人们何尝又不是深陷其中呢?
反之,如果没有共鸣,那么批判的价值,又在哪里呢?
可惜,对于这个可怜的少年郎而言,家族的认可,父亲的一句称赞,都好像是天方夜谭一样,毫无逻辑可言。
用没有资格这四个字,来形容公孙绍在家族内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