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儒生科举后,街坊邻里总是凑堆儿询问状况;放榜后,上榜者一朝鲤鱼跃龙门,处处听得夸赞。而落第者只有背着几箩筐的圣贤书独自离开,他们的一生只为一个目标。
黄俞穿着一身粉红襦裙,梳着一头堕马髻,双手托腮,沉思良久后,从后端出一碗鱼肉丸子递给那人。
“我看客官还未吃饱,今日适逢小店儿开张,便多赠客官一碗。”
那人接过鱼肉丸子,含笑道,“那便多谢小娘子了,但无功不受禄,小生……”
“等客官中第后,再来我这小饭馆吃。”
那碗鱼肉丸子看起来薄皮雪白,其中的鱼肉厚实,一口咬下去,小丸子极富弹性。
里面的鱼肉闻着很是香,诱人的香味随着热气儿止不住地往鼻孔里钻,但吃起来更。鱼肉新鲜,入口即化,口感香软鲜美,令人不禁拍案叫绝。
吃罢,男子心满意足地离开小饭馆。此时,正值饭点儿,饭馆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食客,夏夏忙得不亦乐乎。
黄俞看着小饭馆中的十来个客人,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招呼客人。
“小娘子熬得豆腐汤还真是醇正,在冬日里喝上一碗暖胃的豆腐汤,再配上一碗鲜美的鱼肉丸子,还真是绝配。”
“这饭馆是新开的,没想到这小娘子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是呀是呀,这位小娘子瞧着面生,我这还是第一次吃她做的吃食呢。”
……
此后连续两天,小饭馆中总是座无虚席,黄俞和夏夏都有点儿忙不过来。但如今年关将近,家中还未来得及添置货物,黄四娘见状,便留她二人在店里忙活,独自买了些准备过年的吃食。
这天早晨,就有人敛眉踏进小饭馆中,偷偷和同行的人指着黄俞说道,“你看,这小饭馆的老板娘长得像不像?”
与之同行的人寒噤一声,“公子,您可小点声吧!一看这家店铺的老板娘就是干惯了粗活的,你看她端菜做菜动作多麻利!怎么可能是世家大族中的姑娘?世家大族里的姑娘能沦落到此等地步?”
“你说的也是,这老板娘敢在樊楼开小饭馆,看来是没人跟她说过她的样貌……”
“公子言之有理,汴京城虽然每日往来之人众多,但那些深闺女儿家以及宫里的女人,寻常人知晓她们的面貌也是不易的。”
话音未落,看见黄俞在厨房里正在煮汤,便忍不住凑上前去。
只见黄俞用流水将猪肘子、老母鸡、猪龙骨、鸭子洗净,放入锅中,加入清水烧开。渐渐地,锅中出现一层细小的泡沫,黄俞将上层的浮沫除去,用小火再煮,打掉料渣。
那人问道,“小娘子煮的这汤为何没有浮油?”
黄俞答道,“鸭子的外皮和油脂容易出油,在下锅之前就应去掉,否则加上热油,出油太多,一边煮汤一边撇油,岂不是太麻烦了?无汤不成菜,无鸡不鲜,无骨不香,无肘部浓。”
那人头戴细纱小冠,袍袖翩翩,宛如柳叶的细眉眉飞入鬓,唇色鲜活,“小娘子说的正是,这猪身上的脊骨是最佳吊清汤的原料。”
“客官对吃食有研究,我这还没开始吊汤①呢。”
说罢,黄俞将生鸡腿肉、生鸡胸肉分别剁碎成茸状,加入清汤稀释至黏糊状则可。“我这就开始吊汤了。”
黄俞见锅中的汤汁已经烧开,便将调成浆糊的鸡腿肉倒入,左手一边倒入,右手一边拿着汤勺搅动。不多久,肉茸沉在锅底,在汤的表层浮现出一层浮沫。
黄俞将上层的浮沫撇净,从锅中捞出鸡肉末儿,将之压成饼状,再次放入锅中用小火短暂地煮一小会儿,鸡肉的鲜味充分释放在汤中,黄俞这才将其捞出。
而后,用相同的方法将鸡胸肉糊的鲜味释放在锅中。
“小娘子吊出的清汤还真是不错,闻着就觉得鲜美。”
黄俞颔首一笑道,“客官不在外面坐着,到这后厨之地作甚?”
那人手中的折扇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你瞧,我光顾着看小娘子吊汤,竟忘了说正事。”
黄俞与他素不相识,一脸困惑地问道,“请问客官,有何正事?”
“我乃钱希白,杭州临安人。”
站在他身旁的小厮补充说道,“江南钱氏,小娘子可曾听过?”
江南钱氏?那可是江南有名的名门望族,还曾一度在江南地带建立过小朝廷,只不过后来因为中原王朝强大,依附朝廷从而躲过灭顶之灾。
至于钱希白?这个名字,黄俞竟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