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影子的一阵晃动,似还发出一声女人的声音! 吴占元正半信半疑这前面挨着地的是人时,不想就在自己声音过后却是分离成了两团黑影。是人!而且跑得飞快,两人手上捂着的像是衣服之类的,但仔细一分辨又或是被褥。 因逃走的姿势大致相同,所以难分男女,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一手拿了衣服盖遮住了头。 如今这年代,确实还有不少那种无家可归的人,吴占元也听过不少,见过一二。倒是如此害羞怕人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刚才可真是被惊了那么一跳呢。 远远的就见家里灯火通明,这还是第一次见!莫不是家里来客人了? 吴占元悄悄的把家伙事放下,想假装自己已回家很久。可还没走到自己屋子便是被母亲给发现了,“回来啦!” 如此和谒的语气有些让吴占元木讷,然而母亲话语刚落,父亲便是从堂屋快步走了出来。不知为什么,第一眼便是看见了他手里拿的棍子,对,那就是棍子。 “自己个人把钱给老子交出来!”这是父亲挥棍后话语,虽并没打在吴占元身上,但吴占元自己已是心咚咚跳个不停。 纵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要进堂屋看个究竟! 弟弟,此时人是跪在神桌(祭祖摆放物品的柜子,通常柜子里放的是些贵重书籍,而柜子上则是放的祭坛和水果。)看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倒不像是挨了打,很有可能是被吓的。 “钱怎么用的,自己一五一十的给我交待清楚咯!”随着父亲的声音响起,吴占元已是被父亲一脚踹得跪在了地上! 这一脚就是母亲也上前拉住了父亲:“轻点,打这么重,落下了后事来怎么弄。” “你不要管,”父亲说着已是甩灭了打火机上的火,把手里刚点燃的香插到了祭坛里。“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现在好在是在自己家里,要是以后在外面,还不被人打断了腿。” 从一开始就稀里糊涂的吴占元,到现在才算明白了点,侧头表面是对弟弟发气,内心实则是对父亲语气的抗拒:“你干了什么事?” 弟弟仍是一言不发的呆看着地,他的样子,像是要说的话似早就已说完了。 “小弟说那十块钱给了你五块,你还装不知道!” 棍子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小竹子,只打一下便已是破了!直疼得吴占元阵阵发抖。 “那钱我没拿,弟弟也没有分给我,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怪我头上,行不行?”原本父亲还是要再打,吴占元虽是跪着但一手抓住了父亲手里的竹棒,反抗的说道。 “咋,翅膀长硬了是不是,管不住了还不成?”父亲拖过了竹棒,对着吴占元的屁股连挥了几下。“人家小弟说那五块是你抢去的,你说要是不给便要把这事说与外人听。你这么小就懂这些,你跟那些下流人都学了些啥,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打屁股’这样的事,在吴占元看来要是小,那也就算了!可人都长这么大了,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话了去。 “你不就是看着他学习成绩好,因而什么都听了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反正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我没有拿。你就知道屈打成招。”这是吴占元唯一能说出的话,也是唯一的底线!手上青筋暴起,没想到父亲会偏坦弟弟到这一步,真是好一场人间悲剧。 “我自然会一碗水端平,你们两弟兄要是说不清楚,那就都别想起来吃饭,看着时间,还有半柱香。” 吃不吃饭对现在的吴占元来说已不是那么的重要,因为窝了一肚子的火!然而却只能在父亲去厨房添饭的时候才能发出来。“胡说八道,你自己做的好事,干什么要让我替你来背污!说呀?” “打呀,怎么不打了!”父亲放下了碗,“就这,足以证明了是你妖胁弟弟。以大欺小,你这个哥是这么当的吗?” “那请父亲大人来告诉我,应该要怎么当阿!”吴占元并不想质问,只是心中极为得不满! 此言一出,必然是会引来父亲一阵喝骂,待香快要燃尽时,父亲又道:“钱用了,也追究不回来了,自己两弟兄给我在神桌前发誓!要是再偷,怎么处置?” “要是下次谁再偷,就砍谁的手。”看弟弟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吴占元只心道:“你倒是厉害,这么毒的誓也敢发。” 吴点元觉得可能是弟弟经常盘腿或跪膝念书,所以他站起来也很容易!而自己突然跪了这么久,双脚竟有些站不起,好不容易站起来了,也是要一手扶着凳子先原地缓一会儿才能走。抬眼看父亲,他明明是以瞧见,竟也是不闻不问。 走向厨房,母亲原来一直就站在厨房,她有没有担心过,是已不知,倒是她两个眼眶有些微红。而此时看见了自己向着厨房来,倒是很喜悦:“快吃些,暧暧!” 桌上虽有菜,吴占元却是不要夹一次筷子,所幸就不去堂屋了。就在厨房里,稀饭和着泡好的辣椒酱,吃了几口便是放下碗回了自己屋。 这一晚想了有很多,什么时候睡去的?是已不知。只是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时候应该是不早了,穿衣后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吴占元只见母亲见自己时竟是嘴角扬起了微笑,自己刚欲开口时,她却已道:“没事,你爹出去了。你大可不必这么早起来了。” 按以往逻辑,父亲就算再早,他也是会吩咐些事才会走的。而今天母亲的话,意思倒像是自己可以想怎么耍就怎么耍了。“爸,他出远门了吗?”虽然只是臆想,但倒是希望如此。 “你知道那十里庄的夏鸿禧不?” 夏鸿禧的爹已前可是个地主,只是夏鸿禧后来弃了地主的身份,把家里的田地全变卖了出去!据说有的是赠予了穷人,但具体是怎样?现已是年深月久,无人过问了。夏鸿禧在外经商,手腕可会拉拢人,不仅是地主就连当官的也是和他有交集。 吴占元虽没有见过这人,但听人口中所说,现已是个七十多岁的老骨头了。他一生所愿是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可是没有!现就一个女儿。女儿年纪尚小但已是让前去说媒的人踏破了门坎儿,可能是选的人多了,所以那女儿也是看花了眼,不知应选谁好了。 有些媒人倒也是见多识广,说是让夏鸿禧再娶一个二房。原因是娶个年轻的,还可能再生。夏鸿禧的原配本就是定的娃娃亲,何况现在早就闭经了!要想再生已是不可能了,何况也让夏鸿禧提不起兴趣。夏鸿禧是个从商之人,一听也是有理,商人虽有自己的一套经商理念但像夏鸿禧这样的人,总也经不起他人的画面描述,何况现在洋人带来的冲击也让不少人打开了对新事物的探索。夏鸿禧自知什么最补于是近来有在大量服用补药。 听人说是这么说,但不知是真是假!想也可能是八九不离十了“你说的是爸他去了夏鸿禧家里?”看着母亲点头,便又是继续想问:“那夏鸿禧是不是有儿子了!” 会这样说只是听闻,当初夏鸿禧娶二房的时候可是叫了父亲过去吃酒。 “去去去,说什么呢,是夏鸿禧死啦。” “死啦?”吴占元知道一个七十多岁的人,死也倒也是正常!只是像夏鸿禧这样的人,又没听人说他得病啥得,难道还是老死不成,可是他才刚娶那二房一年时间都不到呢。难不成还真是应了那张书生的话:“夏鸿禧娶的二房,我见过。再没近夏家大门前,可算得是一小家碧玉,见了男人与她说话,可都是会脸红的人。自进了夏家大门后,也不知在那儿吃了些什么,在外直勾得男人春心荡漾。只可惜如此如此闭月羞花、年轻貌美之人,那夏鸿禧怎么能消受呼?不信你我等着便是。” “夏鸿禧家不是还有个女儿吗,不是说还小吗,这下可怎么弄。” “已经十九岁了,算小!?总之今天你可以出去玩了,过来,让妈看看你的背上的...” “不用了,”吴占元说着便出了屋去。 今天,吴占元想去镇走走!一来是好久没去了,二来是因为刚才见王叔叔家牛栏里的牛都生下小牛了,没想一晃岁月过得可真是快得紧。 镇上还是如一月前那样,气氛紧张得很,打仗的标语贴得到处都是,正看得发呆时突闻身后有人喊。 “吴后生,吴后生,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啊。” 吴占元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那张书生。现在他已老了许多,虽然只是短短半年时间不见,但半年前他母亲还没死。听母亲说张书生母亲死的时候,是在床上缩成一团,拉都拉不直!家里没钱但张书生虽疯归疯但此时还是重孝,非要将母亲入棺进土。因无人肯借钱,曾一度不惜打出卖身的牌子挨家挨户的跪,但好多人自家生计都成问题何况是拿出买棺材钱!纵然可怜也是没有法子。 你说后来也是奇怪了,张书生不知从哪有了钱,虽然那时他母亲的尸体已浮肿但大家也是佩服得紧!可能是那个不愿留名的人被张书生这样的孝感动了,所以给了他一笔钱。 然而自张书生葬了他母亲之后,他日子又是恢复到了以前!唯一不同的是人比以前更潇洒了。 眼下,可能许多人都觉奇怪!毕竟张书生这么一叫倒让人好奇,两个年龄差距如此之大的人,关系怎么会这般好。 可能是太久没见,突然的搭肩让吴占元都有些不习惯!“找我?” “怎么样,你看我说得对吧,” “啥啊?” “那夏鸿禧死啦!” “说起来你倒是喜欢他死似的,”看张书生欢喜异常的样子,吴占元突想起了一事!“我说你不会是想打他女儿的主意吧?别人才十九岁,你啊这是老牛吃嫩草。” “读书人,说话怎么这么粗鲁。瞎说,我怎么可能会看上那样的人呢。” “吁,你的意思是别人还要高攀你不成?你啊顶多也就算个落魄的酸秀才。”会如此说,只是因为曾见张书生给人写的对联,虽看不大懂但那字可能真的有些好!因为父亲曾在那对联下感慨过:“有这样的文采,却躲在这弹丸之地,是人之错还是这世道大势所趋。” “走!我带你去十里庄。”张书生说着便是拉着吴占元的手臂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