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水情绪低落,闷闷恹恹,颇有些出师未捷的味道。
井莫执长睫轻眨,声音如所有病人一般低哑无力,语气却让人倍感温宁:“若水,扶我起来。”
云若水上前,依言将他扶起。
等井莫执坐好,他拉住了云若水的手,明明是冰凉无力的手,却硬是让云若水感受到温暖与依靠,“若水,跟我说说话。”
“井莫执,你中的是什么毒?”云若水将井莫执冰凉的手包裹在掌中,盯着他专注问道。
意料之外的问题,井莫执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原以为云若水这般失落是因为她出去办事未果,还准备拖着疲惫的身体为她出谋划策,没想到……
井莫执心里震撼,也愧疚,是他错看了云若水,当他满心扑在天下江山时,在她云若水的心里,他却是第一位的。他忽然觉得惶恐无措,这份情,太重了。
“蚀心。”井莫执淡淡吐出两个字。
云若水的眼中闪过错愕与心疼,她倏地站起来,想冲出门去。
井莫执轻轻勾住她的手指,他的手没什么力气,却成功留住了她,“要去哪?”
云若水双眸冒着火光,“我去杀了他。”
似乎有一阵温温暖暖的东西从云若水的指尖传到井莫执的手中,又慢慢流入他的心底,这发自内心的温暖滋养出他嘴角的一朵小小笑花,“若水,谢谢你。”
云若水那双澄澈的眼睛睁得更大,怒气冲冲的神色一下子退去,换上娇憨之态,“谢我什么?”
井莫执叹了口气,缓缓道:“五年前,我也曾经尝试过不借助药物来承受蚀心蛊毒。”
他说到这里顿住,抬头凝视着云若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那时候,我没有撑下去。”
尘封往事,不堪回首。
那段记忆里,有无边的痛楚、破碎的房间、肮脏的地板、恶臭的空气,以及失控的自己……那一次,井莫执确实没有撑下去。
当他倒在地上,大小便失禁时,他彻底屈服,趁自己还能使用双手,带上了昱简让人送来的灵蛇簪。
他可以忍受无边的痛苦,也可以从容面对在自己排泄物中打滚的尴尬境地,但是,他没有勇气面对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没有信心自己能够度过那样无法控制的六天。
而这一次,井莫执望着桌案上的灵蛇簪,又将目光收回,定格在自己掌心那看似柔弱的指尖,笑了笑,“若水,谢谢你,你给了我撑下去的勇气与信心。”
云若水坐下,挨近井莫执,将他揽入怀中,用她的小手包住他的大掌,“井莫执,明天我会很快回来的,我会回来陪你的。”一直陪你,永远永远。
井莫执淡淡道:“不急,好好谈判,反正明日的我看不到也听不见,你在不在身边都一样。”
云若水摇了摇头,认真道:“我想陪着你,不仅仅是因为你需要我,更重要的是,我放心不下你。井莫执,你不明白的,没有我陪着的你也许并不害怕,可是不能陪着你的我却很害怕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