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泽道一声记得,栗浓继续道:“原先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卡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觉得那只狗死的时机很微妙吗?那只狗可金贵宝贝的很,忽然说死就死了,也有几分可疑。我想要从狗身上查起。”
席若泽欣赏地一笑,夸小孩一样称赞道:“阿浓好聪明,从偷听到谈话到现在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想到了这么多事情。”
栗浓有点小得意,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仍旧头脑清醒地嘱咐道:“你回去以后,立刻派一些人打听打听那只狗的死因、死的时间还有埋身之地,切不要打草惊蛇。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她一说这种话语气严肃又认真,小脸也板着,像是上司嘱咐下属怎么办事。席若泽夸张地一抱拳:“是,谨遵您的吩咐,必定不会叫您失望的。”
眼看着顾嘉树和宋与年已经到了门外,栗浓又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萧培,萧培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栗浓又不是京州府牧,她乐意插手又有个屁用。
栗浓飞快地又说了一句:“我看萧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不管他是贼喊捉贼还是真为好友鸣不平,他的嘴我们要慢慢撬开。”
她说完这句话,对席若泽一笑。顾嘉树向他招手,她便走过去挽住顾嘉树的胳膊,笑呵呵地和他们每一个人告别。
目送着她和顾嘉树打打闹闹走远了,剩下三个人也各自告了辞。
不同于萧培的苦大仇深、宋与年的有苦难言,席若泽打心底里开心,脚步都轻快地很。
栗浓很是信任他。
说实话,今天在座的人,除了萧培以外,每一个人她都很信任。宋与年是好朋友,顾嘉树是弟弟,倘若栗浓稍微有一点不信任,都不会当着这几个人坦诚说出自己想要插手案件。栗浓为人,还是很谨慎的。
可是,她终究待他不同。在她眼里,她现在是在和他并肩作战。
“这里!就是祖上给秦始皇逮过兔子的贵族猎犬……什么名字来着?不管了!那条狗的长眠之地!”
相比于生前尊贵,周子义并不那么在意死后哀荣,只吩咐人把狗狗叶下埋在了郊外一处山明水秀之地,远离人烟,只鼓起一座小小的土包,连个碑都没立。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挑着大清早来到这里。太阳还没出来,但天已经亮了。
栗浓背着箩筐,立在坟前,举目望去,初春时候满目萧索里暗含一股生机,坟后是青山,坟前有流水,两侧是苍苍翠柏。
她不懂风水,只觉得这根本就是自己以后挑隐居之地的理想模样。
人和狗的差距居然有这么大。
她卸下背上的箩筐,取出两把小铲子,递给席若泽一把。
开挖之前,她跃跃欲试地掂量着铲子,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说,里头不会有什么陪葬品吧?别待会儿有人跳出来说咱盗墓。”
席若泽:“……要说这么尊贵的狗,他的陪葬品怎么也得是秦始皇亲手打得金项圈之类的,才够分量吧?”
这俩人的嘴,一个比一个损。
栗浓心里默念了一句打扰了,便开始动手刨土。她一边挖坟,一边问席若泽:“你打听到这狗的死因了吗?”
“还能是什么死因?”席若泽道:“大概率是被你在上元夜那一脚踹死的。”
栗浓动作一顿:“哈?”
席若泽道:“没开玩笑。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这只狗自打被你踹了一脚后,就开始生病,好像是伤了内脏,而后就便血、不进食,精神越来越差,回天乏术。在正月二十那一天病死了。”
狗子的坟已经被刨得不成样子,栗浓看着手里罪恶的铲子,自己简直就是杀了狗还跑来挖坟掘墓,扰得人家不得超生的大恶人。
不是,要真是这个死因……那还有个什么蹊跷!还挖什么坟!
栗浓果真是有做大恶人潜质的人才,只是停下来纠结懊恼忏悔了那么半秒,就迅速恢复了刨坟的速度。
看得席若泽脊背发凉。
刨开黄土,里头是一只小木棺。
席若泽嘴角抽了抽,这木馆居然楠木的,就离谱!
栗浓道一声“多有得罪”,便从箩筐里取出了凿子起子,专心致志地起棺木上的钉子。
她的表情之专注,动作之娴熟,再一次看得席若泽汗毛倒竖。
今天是正月二十九,天气还冷,腐烂得并不是很严重。
栗浓细致地检查了一遍外部,没有发现外伤。
她又取出银针验毒,也不是中毒而死。
栗浓深呼一口气,看了席若泽一眼,她道:“可能……需要开膛看一看。”
然后她就淡定自若地从筐里取出了刀。
席若泽头皮发麻:你这工具过于齐全了吧!
栗浓找准胃部的位置,一层层剖开口子,将手探进去摸索。
良久良久,栗浓脸色一变。
席若泽素来爱干净,又不像栗浓一样上过战场,腥风血雨里来去,对死得再奇形怪状的尸体都见怪不怪。
他没敢看她的手,一直死死盯着她的面部表情。栗浓这个震惊的表情一出,席若泽下意识地咦了一声,胃里翻滚,特别想吐。
栗浓将手缩回来,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席若泽猛地把脸偏开:“别让我看!别让我看!别让我看!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东西!”
“是……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