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毒巫薛如雪的两个徒弟全部就此告别了人世,而东昌也少了两个制毒高人。
紫罗沙安葬完紫老夫人后决定离开莺歌一段时日,这一次她说她没有目的地,不设归期。女王极力挽留她做炼丹局尚书,她却婉拒了。
她走的头晚,带我到了莺歌城最旺的茶楼。她说从来未曾陪我逛逛莺歌城,就当她临走前向我赔罪。
东昌的茶楼装饰得很是考究,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桌上摆着各式瓜果点心。
坐在茶楼品茶的女官们个个衣着华贵,悠闲自得。每张有客人的茶桌旁都有一个衣着整洁,训练有素小哥烹茶。
茶馆大厅的东面一个盲人大叔正拉着一把二胡,一边拉一边唱,竟让我又生出隔世的感觉来。
“若要品味东昌茶楼的真正韵味,还得坐这大厅。”紫罗沙选了张桌子坐下,一个年轻帅气的小哥立刻满脸堆笑地捧着茶具过来。
“客官想喝什么茶?”小哥客气地问。
“云山雾茶。”紫罗沙吩咐完小哥,转头跟我介绍起这云山雾茶来。
我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紫罗沙介绍着茶,一边看着盲人大叔退下,换上来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那少年朝着厅中女官们鞠了一躬,然后开始吹起了箫,那箫声如泣如诉、缠缠绵绵,听得我心旌神摇,无端泪下。
我想起了明王,我想明王。
我听他吹过两次箫。一次是在宇宁王府,他信了无净法师胡掐的命理,而我陪着他看了一夜的黑月还有一次是在赫北关,他得知他是烈彦皇的嫡子,站在雪花飞舞的草原边上吹了一曲箫,然后他便决定放弃江山。
“我想回尚赫了。”我喃喃说道。
“很快了。”紫罗沙眼睛盯着聚精会神煮茶的小哥,简短地答我。
“明日,明日陛下便要看女军演练了。”
“然后你拿到通关文书就可以走了。”
“你当初把我带来东昌,真的只是为了给我治病?”
“惜才。东昌才是女子的天下。如你这般能改变天下格局之人,不该待在尚赫。”
我苦笑道:“你高看我了,我一生都在被人算计。”
“我确实错了。不是我高看了你,是我高看了东昌。这里是女子的天下,却并非女子的天堂。”
我想起了我梦境中的世界,那里男女平等,可似乎没几人觉得自己生活在天堂里。
我叹道:“天堂是亚当和夏娃的苹果园。”
“啊?”紫罗沙疑惑地转头看向我。
我笑道:“我从未跟你讲过故事。其实我最擅长的是讲故事,我跟你讲个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吧?”
紫罗沙点点头。
我于是跟她讲起了亚当和夏娃的故事,讲得烹茶的小哥都入了迷,不小心烫到了手。
“这故事定是你胡掐的。”紫罗沙听完淡淡回了句,“男人和女人的肋骨都是一样的,怎会比女人少一根?”
“你是医巫,你竟会不知?”我不屑地说道。
“我又未曾刻意查过男人的肋骨。”
“那你等会儿回府后随便挑个暖床公子查查?”我忍不住打趣道。
“我与那些人无关。”紫罗沙横了我一眼,“你那宅子里不也养了七个暖床公子,跟你有关系吗?”
是啊,被迫收下的人跟我有关系吗?我忽然想起明王还是皇上时,南川送的那十个美女,那些美女跟他有关系吗?
我正兀自沉思,忽然看到烹茶小哥偷偷用手摸自己的肋骨,忍不住扑哧一笑。
紫罗沙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发自内心地笑,她笑起来可真美。
东面的案几后换上来一个其貌不扬的说书先生,看着上了点年纪,颇带着几分学究气。他手持一柄墨玉扇,身着一身灰色长袍,站在半人高的案台后,抚尺一下,声情并茂地说着一个并非发生在这个国家的故事。那故事讲的是与东昌隔海相望的尚赫。
“二十六年前,尚赫皇帝上官儒的嫡子上官烈彦刚即位不到一年便御驾亲征讨伐北翌,谁知刚到达边界便被北翌俘获。于是,尚赫朝政明面上由上官烈彦四岁的儿子上官逸盛管着,实则被上官烈彦同父异母的兄长上官烈锋掌控。上官烈彦的陈皇后在他被俘后于宫中诞下一子,上官烈锋却对外说生的是个女儿……”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真真假假地从上官烈彦说到上官烈锋再到上官逸明和上官诚元,直说了尚赫四代皇帝。